舟子的悲歌   

 

一張破老的白帆

漏去了清風一半,

卻引來海鷗兩三。

荒寂的海上誰伴?

啊!沒有伴!沒有伴!

除了黃昏一片雲,

除了午夜一顆星,

除了心頭一個影,

還有一卷惠特曼①。

 

我心裡有一首歌

好久,好久

都不曾唱過。

今晚我敞開胸懷艙裡臥,

不怕那海鷗偷笑我:

它那歌喉也差不多!

我唱起歌來大海你來和:

男低音是浪和波

男高音是我。

 

昨夜,

月光在海上鋪一條金路,

渡我的夢回到大陸。

在那淡淡的月光下,

彷彿,我瞥見臉色更淡的老母。

我發狂的跑上去,

(一顆童心在腔裡歡舞!)

啊!何處是老母?

荒煙衰草叢裡,有新墳無數! 

                                  1951.4.24 

① 惠特曼指美國海洋詩人 Walk Whit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