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夜

——上窮碧落下黃泉  兩處茫茫皆不見

 

月是情人和鬼的魂魄,月色冰冰

燃一盞焰的長明燈

中元夜,鬼也醒著,人也醒著

人在橋上怔怔地出神

 

伸冷冷的白臂,橋攔我

攔我撈李白的月亮

月光是幻,水中月是幻中幻,何況

今夕是中元,人和鬼一樣可憐

 

可憐,可憐七夕是碧落神話

落在人間。中秋是人間的希望

寄在碧落。而中元

中元屬於黃泉,另一度空間

 

如果你玄衣飄飄上橋來,如果

你哭,在奈何橋上你哭

如果你笑,在鵲橋上你笑

我們是鬼故事,還是神話的主角?

 

終是太陰浸侵,幽光柔若無稜   

飄過來雲,飄過去雲

恰似煙繚繞著佛燈

橋下燐燐,橋上燐燐,我的眸想亦燐燐

 

月是盜夢的怪精,今夕,回不回去?

彼岸魂擠,此岸魂擠

回去的路上魂魄在遊行

而水,在橋下流著,淚,在橋上流

 

             1962.8.15 中元次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