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華山

 

頭總是超前身軀 十五度吧

胸口總是呼嗒著一架破舊老風箱

腳也越來越不本份

  總愛在意念之外找著落

只有手有時閑閑

似乎也得不時揮巾

以掃這場說來就來該停而又不停地人造雨

其次是石階的利齒

簡直要把我一截一截吃掉

除偷向毅力借的膽

連亢奮的心思都要先投進雲海的洶湧裡涮

之後再交給風濾清 製成耳語

幫唐玄宗尋妹

當然 最賊的仍是肆無忌憚的驕陽

它用火烤你流汗

再曬汗成鹽

   成一許久不墜的臉之楓葉

如非有夢

光靠那點提不起的陽剛

恐怕走過北峰頂 擠過擦耳崖

就已氣喘咻咻

何況更高的蒼龍嶺 以及

「鷂子翻身」的金鎖關 以及

仍想一窺東峰頂上眾人皆知的那盤棋

雖勝負已定

卻不能再為陳搏多喝一次彩而仍悻悻然

其實

只要我來過 攀爬過 仰望過

就夠了 就如願以償地 夠了

管它還有多少階多少險

攻不攻到絕頂 又何妨

如果腿當真軟到

再無力負荷這身綴滿塵世的臭皮囊

那就先把這滿山的靈秀風姿折疊封緘

然後轉身

反正不做韓愈第二

是早就在心的裡層設定過了的

 

               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