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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葬之驚
偌大的拉薩花崗岩天葬台上
一顆顆凹凸不平圓溜溜的孔洞
豁然彩繪人體的卑微
每一顆頭顱，都從這裡出發
每一對眼睛，都從這裡眺望
每一根毛髮，都從這裡燃燒
每一具軀殼，都從這裡風逝
到底人的脤博停止後
那個臭皮囊該作怎樣的處置
水葬，與大海共枕
火葬，與陶罐永伴
土葬，與青山對奕
抑或把它製成木乃伊送到博物館裡陳列
當我穿越電視頻道驚見藏族發明了天葬
那一群群饑餓的鷹鷲
從四面八方撲撲俯衝而下
爭相暴雨式的鯨吞
不消一盞茶，所有的頭骨、腦髓、心肺
都被牠們一掃而光
嚇嚇，這種慘烈淒絕的風景
莫非就是為了完成一次轟轟烈烈的死
嚇嚇，且讓我舉起一己輕飄飄的身子
天空，請你深情的來詛咒我，啄食我吧
1997.2.15於台北
1999.11輯入『天葬台集詩』許以祺編，北京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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