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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與藍斯聊天

 

 

         吾們的面總得在千山千帆的兩端

         互相蹲望………◆◆藍斯說的

 

今夜你的詩,你的散文把我的魂兒喚了回來!從越南芽莊的鳳凰城,從南台灣的鳳凰城——如果我再反叛些,也許是從新西域的鳳凰城了。

 

一位朋友到台灣探親提及你的近況,說你在戰場受了傷——打從你披上征衣,我就有些不愉快的預感,至少至少,有些「功虧一匱 」的味道。

 

詩人的武器該是筆桿啊!我的藍。你該面對的是心靈提昇的詩篇,不是殺戳的暴戾;而你,而你(雖然無奈)竟提了鋼盔,扞著M16的槍桿,掛上芒鞋,掉棄詩囊,一搖三幌的走赴沙場,是多麼不寫意的經驗啊!

 

躺在病房,你的戰地春夢織了一些黃昏抑是數篇詩葉?每晨,定有不如花的笑靨飽餐你失血的倦容,哪一朵是盛夏的玟瑰?

 

也許是夫過、父過的緣故,你的字體從剛猛凌厲走向淳厚樸實了;一如你的散文,讀之如飲醇醪,你有留意嗎?(你的詩簡直像蜘蛛嘴裡吐出的網,一層又一層不斷的纏綿。)P城南返,你仍走進五年前那花季的小巷,有昔人已乘黃鶴去的悵然嗎?對蝶,你有過多的偏見,你的「蛺蝶之書」是亙古的悲劇——每次戀愛都歌頌另一次的復活,欣迎下一次的新生。若我開設青春保險公司,那你定敗訴,你就應該向伊人賠償,連同上兩個春天及下半個世紀的歡樂。這使我想起你有另一首詩的其中:

           蝶是我們鄉愁的名字。小乖乖

           白骨征戰地   那一朵可以回來的蝶

                            那一朵蝶可以回來?

 

           蝶自花魂舒伸

                            就蝶魂

                                         ——焚蝶

 

你也愛秋,說獨愛那披吉普賽黑紗到處流浪的女郎的秋天,可能是喜歡那秋雁的姿態,也可能是秋雁的方向。是風箏載著過高的希望?抑是秋海棠牽起的聯想?南飛,南飛的雁,飄落的秋楓。

 

我寧願你說:

           誰的名字刻在船舷上

           誰就是家鄉一朵美麗的鄉愁

                                         ——去年月光

 

寫給我的絲織品書籤,我都珍藏著:(只因是第一次接觸中國。)對於我目前的日子,我愛那欣欣向榮充滿奮鬥的生活!面臨抉擇,你才顯出你是與別人並沒有兩樣的懦夫。

 

或者,你該多寫些「都說江南的月是從北方馱來的 之很中國,很南方的詩篇。在坐禪的日子,髮長你可以詛咒,寂寞你可以悲哀;唯有中國你要敲打,生命是株脆弱的蘆葦,但卻可變成古老的風笛。

 

談及風笛,就令我內疚了好久好久,兩次風笛詩展及一次散文展都交了白卷,(創刊號詩展你以我寫給你的書箋之其中一段來濫竽充數是不能算數的。)值得驕傲的是「風笛 」所標榜的是要寫「中國的 現代詩、散文及一切,發掘中國的江湖傳統,返璞歸真,成為廿世紀正統的中國詩。

 

希望「風笛 」的發展能掀起一股文藝創作熱潮,在歷史的軌道劃上一道痕跡,他日吾們老嗟,捊鬚喟感,也頗值得安慰了。

 

對於舊昔一群友儕,我也有過多緬念。就像那天接獲景琦陣亡的消息震撼了我週遭的空氣,他的形象也在幌動幌動。你在「那穿七號球衣的少年 」散文裏寫著他:

 

         「你把軍色的風帽戴上,走了出去,忘記帶詩。只因為一顆臼彈的突降,

            你以廿年的壽命去換取千百年的青春,這段投資未免過於殘酷。」

 

那些打籃球的日子,我有很深的記憶。

 

夜已深沉,深沉的想念,讓我搖夢與你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