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節憶娘親

 

母親節來了又過去了,這幾天我對媽媽的思念如泉水般不斷地湧上心頭,想把思念化作文字,但在電腦鍵盤前卻久久不能成文,思潮起伏不止,竟是字字維艱難以下筆,寫寫又停停,甚至偷偷地趴在桌上流淚痛哭。實在說我真有點怕過母親節,因為每逢這個節日的到來,我對媽媽的思念更是倍增,沉甸甸的心靈一直是在追思與哀傷中度過,兩兒面前卻強顏故作輕鬆,因為我不想這種低落的情緒給他們帶來困擾,今夕我只想在心底裡與媽媽說些話兒,告訴媽媽,我的思念。

 

每年兩兒都會趁著節日放假安排全家出去吃大餐來慶祝,因為早已預先訂了位,我不好拒絕,而他們不能完全體會我另有思親的情緒,其實母親節對我來說是十分沉痛的,身為母親的我,在這個節日並不快樂,因為我思念媽媽,並且常常陷於懷念及懊悔中而不能自己。

 

媽媽!在我的人生中,我自己的家庭一直是在平淡中過日子,可說是平凡的幸福,內心深處我最懷念的是很久很久以前與媽媽在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小時候我最喜歡與媽媽躺在眠床上談心,或是聆聽著媽媽背誦古書、說民間故事、及唱戲,我真的很欽佩媽媽有驚人的記憶力和領悟力,雖然沒有入學讀書,卻能將「三字經」「千字文」倒背如流,還常常向我詳加解說,媽媽很有唱曲的天份,整齣「薛丁山」「樊梨花」「鍾無艷」唱得活靈活現,還有文天祥、岳飛等精忠報國的民間故事,都能說得引人入勝相當精彩,那口帶著濃濃廣東西樵的鄉音語調,至今仍時時迴盪在我的腦海中,一刻不能忘懷。

 

這些年來每當回想起媽媽離開前的那幾年,其實已是輕度的失能狀態,而我那時卻處於工作與家庭兩頭忙的最吃緊時期,無法撥出更多的時間來陪伴媽媽,以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及有僱人照料就已盡了為人子女的責任,而忽略了媽媽精神上的寂寞和空虛。記得有次我問媽媽最懷念的是什麼媽媽說那就是看著我們童年成長過程中的天真與爛漫,啊原來媽媽懷念著我小時候常常倚靠在她懷中聽她細訴陳年往事的過去。

 

媽媽對我可能是十分失望的,因為在台北的那些年,她每天倚門盼望著我早點下班歸來,或是週休假日坐下來陪她聊聊而不可得,媽媽總是看到我無盡的忙碌,有永做不完的事情,兩個幼兒把我忙得團團轉,難得有空或是有閒情坐下來與媽媽談心,我粗心大意地沒注意到媽媽為何總是鬰鬰寡歡,甚至有幾次,我更不能原諒自己曾因為怕年邁的媽媽會一時失手抱不住襁褓中幼兒,而急急地衝到房裡從媽媽的懷中將幼兒搶抱過來,讓媽媽有所失落,原來媽媽是多麼渴望著想幫我分擔看顧幼兒的責任,而我竟不懂領情,或真是忙昏了頭呢? 記得有一次,我因有事遲歸,忘了先打電話向媽媽報備,當推開大門時看到媽媽一臉慌張的站在陽台上,雙手凍得冰冷,原來我的不經心竟讓她牽腸掛肚,坐立難安。

 

媽媽!每當想起這些往事,我都懊悔不已,不斷痛責自己為何當時不把媽媽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如今哀傷悔恨也難以彌補我心中的愧疚。媽媽!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真的寧願放棄生活上的追求以換取您的快樂。

 

媽媽!您離開已有二十八個年頭了,直到如今我仍深深地懷念著您,在追思中依戀著堤岸老家與您相處的日子,午夜夢迴時常常因思念而淚濕衣襟枕蓆,在我的心中母親節永遠是屬於媽媽您的節日,好想跟媽媽說一聲,媽媽但願您在天之靈,母親節快樂。

 

                                                                               2017.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