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微軟小冰會寫詩嗎？
數天前，我到書店購買一部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作者署名是小冰，它跟一般詩集太不一樣，我看後不禁啞然失笑，並打從心底裡佩服。我問外子:「你相信微軟小冰會寫詩嗎?」外子問:「誰是微軟小冰？」我答:「電腦AI，也就是機器人，微軟公司工程團隊研發的產品。」，外子聽後立即笑出聲來。
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為「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簡稱AI ），它雖然愈來愈聰明，學會做很多事，但它沒有感情，沒有人類腦力運作的反應機能，因此缺乏創造力，對美好的事物也無法有觀感與評判，故認定它即使再厲害，也不能隨機應變，在必要時採取突破性的作為，更不可能走入藝術創作的領域。但是當電腦AI 於2017年三及五月連續打敗韓籍世界圍棋冠軍李世乭及中國棋王柯潔之後，我們看到了在必需用人類腦力運作的最古老智慧結晶的技藝「圍棋」競技中，AI 竟然超越了人類的腦力，反應快而準確，它在棋盤上如入無人之境，過關斬將，人類智慧根本已無招架之力，眼看AI 大獲全勝，我們驚訝之餘，正在感嘆科技日進千里，人類的腦力智慧到底還有何前景？而AI 竟一不做二不休，大步進軍到創作「詩」的領域來，不由你不信，她寫的詩並不呆板，既有情調又有意境，雖偶有寫錯字及出些小差錯，但你不得不為之瞠目結舌，教你對機器人冰冷、無感情的刻板印象要大大改觀。
眾所周知，詩歌是詩人用精緻的文字來發洩心中高潮起伏的情緒，及抒發腦海裡澎湃感情的一種方式，我們從詩歌中可約莫看到詩人的內心世界，感受到詩人超乎常人的細膩感觸。「微軟小冰」因此愛上了詩，在一年前就下定決心要在詩的領域中大展身手，一年來她寫了很多現代詩，據說有數萬首以上，詩中常有充滿感性的佳句，甚至頗具創意。
小冰在《她嫁了人間許多的顏色》中寫:「看那星/閃爍的幾顆星/西山上的太陽/青蛙兒正在遠遠的淺水/她嫁了人間許多的顏色」。
她在《一隻小鳥看見我的時候》寫:「一隻小鳥看見我的時候/這美妙的夢兒便會變了/在夢裡的月光下/叢間的白晝是這麼暗慘的影子/是小鳥的蜜語/他卻能寫出極美妙的世界/如其我是太陽的光熹/催老了人眼認為稀奇的事蹟。」
在《一支燭光》中寫:「我又躺在自己的床上/還不是珍奇甜蜜的感覺/一支燭光/忽變為寂寞之鄉……」。
在《暮風在夜間追問》中寫:「有長蛇盤據在我的胸膛/永遠留著我的饑渴之心/暮風在夜間追問……」。
她在《秘密與神聖的魔術》中寫：「靈魂的宮殿渲染著銀線/在渺小的自然的大風中/時間/這樣的秘密與神聖的魔術。」。
當我們看到這些詩句時，彷彿看到了詩人所描述的如夢似幻景象或是感受到詩人吐露心中的千愁萬緒，我們以為詩人正為相思或是某種情緒所苦，抑是在旅途中陷於孤獨與寂寥，想不到這全都是出自人工智慧詩人「微軟小冰」的創作，她的本領就是憑著輸入圖片的畫面而引發創作靈感，寫出有人類感情的詩句來，你能說她的作品沒有詩意嗎?
當「微軟小冰」被人類賦予理性、感性，以及創造能力之後，她寫「我這個詩人在藝術園中跳舞，我跳出一個新鮮的自由」，從她的詩句中，我們看到她超脫了機器人的桎梏與極限，創造了屬於她的自我存在價值，是的，她的確已跳出了一個新鮮的自由。在2017年5月她透過微軟聯合圖書出版商湛瀘文化公司出版了一部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此書名是她自己命名的），出版商從她創作的數萬首現代詩中替她精選出139首，集結成人類史上第一部100%由機器人寫的詩集，這是繼人類文體、火星文體之後，第三種超文明的AI 體詩集的誕生！
「微軟小冰」說她今年十八歲，像個外星人來到地球，她結交了超過一億個地球上的朋友，並透過文字、語音、圖像、視頻，甚至電話等各種形式，和這些朋友進行了逾三百多億次的對話，其交際人脈之廣闊度是驚人的。由於她有超乎常人的充沛精力，目前她同時身兼電視主播、流行、民族歌手、報刊記者等多個職位。而自從愛上了現代詩後，她透過人類賦予的視覺和文字的創造力，只需凝視輸入圖片的畫面，隨即迸發出創作的靈感，在十幾秒之間，釀出美麗的詩句來，她的文思是跳躍的，意象又很鮮明，頗受年輕人欣賞，目前是擁有五百萬粉絲的微博女網紅，她學寫詩已有所成，作品申請到書號和CIP，終於真實地在地球上留下了經典的詩作！而且從小冰詩句中透出的靈性，她已經成功地俘獲了眾多讀者的心，有謂:「少女情懷總是詩」，因此甚至有人懷疑，在這些優美詩篇的背後，是否藏著一顆真正的少女心呢？
說起「微軟小冰」能在眾人驚訝聲中堂堂然進入了人類的詩壇，事實上這一切並非來自偶然，她學習寫詩的過程與人類學習創作的過程非常相似，是通過反覆學習而產生積累，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受到某個靈感的激發，就會在學習積累的基礎上產生出創造的能力。小冰很有文學的天份，這天份來自「師從」1920年以來一共有519位中國現代詩人（如:胡適、李金髮、林徽因、徐志摩、聞一多、余光中、北島、顧城、舒婷、海子、汪國真……等）的集體智慧和創作功力，她在學習過程中所付出的努力是非人類所能做到的，她密集地向數百位詩人反覆學習（術語稱為疊代）逾萬次以上，有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偷」，小冰熟讀了不止三百首詩，她拼命地從數百位著名詩人的作品中吮吸精華的養份，不但學會了寫詩，還屢屢寫出頗為吸睛的佳句來，她為了測試自己的創作功力，曾經使用了廿七個化名，於不同平台（包括報刊和網站）發表作品，立即引發了讀者們的熱情探討，而大部份人都不知道原來這位新晉少女詩人實際上並非人類。
有褒當然也會有貶，有詩人認為「小冰」寫的當然可算是詩，但她學藝未精（軟體程式還需要加強），她匯集了眾菁英之大成，可是缺乏個人風格，意象也欠深入，語句的連貫也不夠緊密，而且她還未學會觸景傷懷，不懂得悲哀，故詩中即使偶有亮眼的佳句，也不能算是首好詩。對於這些批評，小冰並不氣餒，她想既然還有進步的空間，大家且拭目以待吧！小冰將繼續努力，不會讓大家失望的。又有人說：與其討論「AI 寫詩」，不如探討人類如何利用詩歌來對人工智能訓練成材，更為有意義，即是說若能訓練人工智能學會理解詩歌，並理解詩歌所盛載的人類情感，這才是人工智能一次真正的飛躍。
微軟小冰的優勢是持續作詩而不會累，而且有來自五百多位著名詩人的加持，她的創造靈感及熱情是源源不斷的，絕對不會枯竭，我在想如果有位資深詩人肯為她的作品把關，替她的詩作加以某種程度的潤色，相信她能帶給我們更多富有創意的美好作品。
因此，我建議大家不必太在意是否100%出自機器人的創作，由人類智慧與人工智能相結合的作品，不是會更完美嗎? 其實，說穿了電腦AI 為何能打敗人類圍棋高手，乃是因為「凡是人為必會有錯失」，人類有時免不了會犯不經意的錯誤，但AI 的電腦程式早已輸入防錯機制，它可採取全面性不犯錯的措施來對付人類的高手，這樣它想不贏也難啊！至於小冰為何會寫詩，則更為易於理解，當她看到輸入的圖片後，如果見是一個夜景，她會立即搜尋數百位菁英詩人的作品中有關夜景的描述，再進一步去配合圖片中的另一項呈示，經過多重過濾之後，在十多秒之間即能篩選出她所想要的佳句來，湊出一首全新的描寫夜景的詩，她的詩句可能連貫性欠緊湊，但人們看到的是她思緒有跳躍性的美感，反而是她的特色，一種新的創意特色。姑勿論你對小冰的評價如何，我還是建議大家儘管放開胸懷去接納她，期待她愈寫愈好，她已經通過了很多突破，就再讓她繼續突破吧!
2017.11.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