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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 子 詩 抄
第五輯 一種存在
死神打後窗走過
蒼灰色陽光的照耀下，枯瘦的葉子落著
秋風在夏的海洋上呻吟 枯愁的葉子們哭泣著
螢火蟲在昏暗裏忙碌著
一片葉在晚風裏躺下
炊烟已盡
殘星將熄
我空洞的小屋就這樣顫慄在風裏
與荒煙的死域相接
午夜我獨自在夢中躺下
死神的獵狗正沿我的牆基急切地搜索
像荒野無聲踮起了脚尖的狼
使你的脊骨蛇涼
哦！只是在下午的微光裏她走去
只是在午夜的鼓聲裏她消失
──只是在下午她笑最後一次笑
然後熄滅了 永遠。
有悽哀自窗下升起
連續無望悲啼 猛撼著我的窗
撼醒了我的驚怖──
當死的黑潮急速地捲走了那片葉
死神總是冷肅的
今夜他攫取這根枯枝
明晨他召喚那
更近上帝的若望廿三世
深邃的夜
嚴肅而愴涼
死神的步音 墜落的葉片
在盛夏的秋季裏
明日她的棺木將從我門旁走過
(就像她平日走過我門邊)
假若她活著我未曾避其襤褸
則此刻又何需掛桃符以避其鬼魂？！
註：六月某夜，我獨守著那一院兩幢的小屋，另屋因無人居住而鎖閉，這整院屋宇因滅了一半以上的燈火而倍增悽涼。我的後窗下住著一貧苦的老婦人，那天傍晚我下班回家，她仍舊坐在巷口的石階上向我微笑一如往常。子夜我被一種急迫的喊聲驚醒，聲音裏充滿了焦灼和驚惶，終變為失望的嚎哭。早晨證實了我的猜疑：昨夜是死神造訪那小屋，帶走了那沒有名字的老婦人；而今日的新聞紙上正刊載著教宗若望廿三世辭世的消息（五十二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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