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仙子』譜新歌

 

 

    「風流自古數揚州,代有英才青史留。」這是鄙人二十年前所寫的『雨中遊揚州』組詩中第三首的開頭兩句,自覺說的都是實情,所以至今也還比較滿意。不是麼?作為歷史文化名城的揚州,從古到今出現過多少傑出人物啊,即以文化名人而言,古代有劉細君、李善、鑒真、徐鉉、徐鍇 、秦觀、鄭夑、羅聘、阮元、汪中……近現代有劉師培、朱自清、王少堂、張永壽、汪曾祺,等等,真可謂燦若繁星。就拿本人身邊的師友來說吧,差不多也有大半來自揚州。他們或出生、成長在揚州,或在揚州工作、生活過多年,對那裡的歷史化、風土人情有著深刻的了解和感悟,因此,在他們的作品中也常常對揚州有所表現。

 

    前不久我又認識了一位揚州的青年女詩人朱崇生,她的網名叫做「古靈精怪」。我曾問她怎麼取這麼一個古怪的網名,她說是葉櫓教授在為她的詩集『和諧的旋律』所寫序言中送她的,並告知這篇序言也發在她的博客上。於是我點開她的博客,找出此文來細讀。葉櫓教授在評論她作品的同時,也多次談到她的秉性與為人,稱道她的直率、坦誠、胸無城府,說是「我甚至在和她的交談中,隱隱地感覺到她性格中有點『古靈精怪』的意味。」哦,原來網名的「源頭」在這裡!葉櫓教授接著寫道:「她既可以從一個合資企業中拂袖而去,又能夠坦然地下鄉種菜以滿足回歸大自然的浪漫情懷。」再聯系到我們交往中所得來的印,我覺得這是一位不尋常的女子,確實有點古靈精怪的味道呢!

 

    起初我們主要是在彼此的博客上進行交流,相互發些作品點評,有時也在留言欄內發點問候之類的短語。去年十月下旬的一天,她從揚州打來長途電話,說是要來南京看望我和憶明珠先生,並且規劃好了路線:先到我家,然後再由我帶路前往憶老處。其言語之真誠、語氣之堅定,不容我不答應。她甚至準備在南京住上一兩天,以便向我學點詩詞格律知識。

 

    然而不巧的是,就在她約好來寧的那天,我的兩位北京朋友從上海世博會參觀回來,順道來訪,並且要在我家逗留一兩天。崇生得知這一情況後怕我為難,在我家只小坐了一會便匆匆離開,前往黑龍江路的憶老家去了,而且當天晚上就趕回了揚州。這件事一直讓我心存歉疚。

 

    崇生這次來寧分別贈送我和憶老兩本書:一本是她自己的新詩集『和諧的旋律』;另一本是洪軍先生主編的『歷代皇帝詠揚州』。這兩本書裝幀都很精美,內容也很充實,讓人愛不釋手。與此同時,還給我們留下了她的新作古體長詩『萬花秋月』打印稿,說是希望能聽聽我們的批評意見。

 

    『萬花秋月』寫的是新開闢的揚州萬花園的美麗景色。她在小序中這樣寫道:「……乃行至清遠堂前之秋水平台,錦泉花嶼兩側之亭台樓閣,轉往梳妝台之林間小徑,杉樹拱立之天然籬笆,石壁流淙之黃石疊水,目及河中之香菱、岸邊活潑鮮雅之螃蟹花……種種美景接踵而至,似仙境,如天堂,無一不令人驚嘆。」正是這「似仙境,如天堂」的美景,觸發了女詩人的創作衝動。為了進一步觀察園中景物,以獲得詩性的體驗,激發創作的靈感,她一連多日深入園內,走走停停,且吟唱,用她自已的話說是「邊做詩歌邊做仙,撕雲扯霧樂瘋顛」。其興奮愉悅的情態躍然紙上,悠然自得的心境亦可見一斑。

 

    我曾在電話中對她說,你既是「邊做詩歌邊做仙」, 我乾脆送你個雅號——「萬花仙子」,你看如何?她高興地連聲說:「真的?這名字可愛,我要!我要呢!」我又說,我還要為『萬花秋月』寫篇文章,題目就叫『「萬花仙子」譜新歌』,好不好?她一聽更樂了:「那我更開心哎,我膽代表揚州人民對您表示感謝!感謝您對我們揚州地方文化的最大支持與貢獻!」緊接著便傳來一串甜美而又憨爽的笑聲。

 

    崇生認為,揚州新築成這麼美的一座園林,外界卻很少有人知道,作為一個揚州人有責任、有義務為她做點宣傳工作,盡快地把她推薦出去,讓更多的人前來分享這兒的美景。正是在這種市民的責任感和詩人的激情驅動下,她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寫出了這首近百行的古體山水詩。

 

    在這首長詩中,嵌入了數十個景點名稱,而這些名字又長短不一、聲調各異,要把它們裝進一個固定的框架之內,委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崇生原本是寫新詩的,當今的新詩又都不大講究聲韻,更沒有什麼固定的模式,所以她乍一寫來,難免會有頂頭碰腳的感覺。據說曾經有位好心人勸她放棄這種寫法,以免損害她原有的詩名。然而她謝絕了這一善意的規勸,因為在她看來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園林,只有傳統詩詞才與她更相匹配,也只有用傳統詩詞的形式才能更加充分地表達出她的內涵與意韻。

 

    誠然,崇生對傳統詩詞格律不太熟悉,所以她選用比較容易掌握、只需押韻即可的古體詩的形式。不過她又作了一點「改革」:通常古體詩都是從頭至尾連排的,稍長一些的作品看上去就是黑壓壓一片,很容易造成視覺疲勞;而崇生將『萬花秋月』每四行分為一節,就像是一首首絕句構成的組詩,看上去就比較疏朗、輕鬆,也便於隨時轉韻。當然,這只是她的一次大膽試,是否恰當,還有待專家學者的評審和時間的檢驗。即便如此,崇生仍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一定要我替她「把關」。然而我對園景一無所知,確實無法勝此重任。經她一再懇求,我只答應幫助調整韻腳。

 

    在調整韻腳過程中,進行得也很艱難,我們常常為一個字的更換而爭來爭去,短信、電話,頻頻往來,可沒少為電信局做貢獻!從中也可看出崇生是個有主見、很自信的人,倘若沒有充分的理由說服,她,是不會輕易改變看法的;而當她一旦認可了你的意見,便會發出孩子般的笑聲,笑得那麼天真、那麼甜美,充分顯示出她性格中率真、坦誠、熱情的一面!

 

    時隔一月,江蘇省第三次詩教經驗交流會在揚州召開。崇生得知這一消息後非常高興,12月20日這天我剛報到,她即趕來賓館來看我。我們圍繞著詩歌、特別是『萬花秋月』這個話題,暢談良久,十分投契。會議期間,她又多次來電,極力勸我會後留下遊覽萬花園。盛情難卻,我只得答應了。23日上午會議結束,下午便去遊園,同遊的還有揚州市詩詞協會副會長張家騫先生。

 

    崇生已是萬花園的常客了,她對每一個景點、每一條道路都十分熟悉,儼然是一位「資深」的導遊。我們穿長廊,跨石橋,覽湖光,賞盆景,每到一處,崇生不僅能講出其景點特色、歷史沿革,還能說出有關的傳說、掌故;又因她的『萬花秋月』已經多番磨礪、熟爛於心了,所以她能隨時隨地背誦出其中相關的詩句來,真正是「人在畫中走,畫在詩中移」啊,這也大大增添了我們的遊興!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天公弄人,前幾日天氣奇暖,偏偏這天下午北風驟起,寒氣襲人。所幸我們是從北門入園的,一路上面南而行,大風「推」著我們前進,反覺省力不少。崇生高興得手舞足蹈,像個孩子似地轉身面向我們,邊舞邊唱:「天公迎貴客,北風助我行。花在叢中笑,人向夢裡吟。啊哈!太爽了,就賜它個名字叫『萬花園裡大風歌』吧,二位前輩意下如何?還請批准為感!」我們被她的激情所感動,情不自禁地連連點頭。我則打趣地說:「真不愧是『萬花仙子』,唱了長歌唱短歌,首首不離『萬花園』啊!」崇生調皮地答道:「是啊,我們正在‘熱戀’中呢!」逗得我們一起大笑起來。

 

    我們走出園門時,已是暮色籠罩、萬家燈火了。這天晚上,崇生夫婦熱情地款待了我們。次日上午,崇生又陪我遊覽了個園、東門遺址及東關老街,讓我對揚州這座文化古城有了進一步的了解與體悟。

 

    通過這次近距離的接觸,我對崇生的性格、為人以及她創作『萬花秋月』的動機、目的,也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閑聊中她談得最多的是師長親友及單位同事們對她的關懷照顧;她說揚州不僅用物質養育了她,更用文化熏陶了她、教化了她,使她懂得要學會感恩。正是由於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才有了如此巨大的動力與頑強的毅力,克服重重困難,反復琢磨,率先寫出了這首長詩,並動員師友來參與,共同打造好『萬花秋月』這本詩文書畫集,為宣傳揚州、宣傳萬花園出一把力,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貢獻!崇生這種精神讓我頗為感動,歸來遂作五律一首以讚之:

廣陵多彥女,秀拔出朱門。

素手能持己,丹心可鑒人。

精修知學理,長詠報鄉恩。

皎潔芙蕖志,亭亭驚世塵。

 

    昨日忽又傳來喜訊:長詩『萬花秋月』在「我與精緻揚州」徵文競賽中榮獲一等獎!我立即撥通崇生的電話,向她表示祝賀。她卻謙虛地說:“全靠大家的支持幫助,也有您的一份功勞啊!”

 

    是的『萬花秋月』在各方面的熱情支持、幫助下,終於定稿成書了,這是一件多麼令人高興、多麼值得慶賀的事情!衷心祝願我們的「萬花仙子」戒驕戒躁,再接再厲,放開她那甜美的歌喉,為揚州、為祖國、為人民、為我們這大好時代,唱出更多、更新、更美的歌來!

 

                                                                      2012.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