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餘 酒 後 

歲月的回憶

 

    我(筆者)六歲在阿孟盧蘇街(今是阮志清街)“振華小學”拜孔聖人啟蒙。啟蒙那天,天剛亮就很乖的起床自動梳洗,換上當時流行的工人褲白襯衣黑皮鞋小白襪,“盛裝”向祖先神位及父母奉茶,還有為我開筆的乾娘(契媽),乾娘是曾讀過四書五經八文的清末世家子女,由她輔我開筆是最理想的人選,擇定吉時,在前廳向著門口擺了香案,一本“上大人孔乙己”的習字簿及毛筆墨硯,就由乾娘按著我小手一筆一筆地習字。開筆禮成,接了紅包,挽著籐書包(現在還保留著),母親拿著一包糖果與乾娘一同陪我去開學,在學校裡啟蒙的孩子循例要向孔聖人的畫像行跪拜大禮,跟著由幼兒園老師帶領到課堂與同學見面,將糖果派給同窗以示友好,長輩就離校。我竟然一點不驚慌也不哭泣,與小同窗一起讀“人手足刀尺布”。在第一天上學時經過一排祖屋,我竟然逐戶向親人打個招呼“我去讀書”!當時長輩們見我與其他孩子不一樣,都以為我將來會是個有才幹,有作為的人,誰知長大了竟是個成績平庸的學生,是個對社會毫無建樹的人,先父母為此也啼笑皆非,大失所望!說出來也感汗顏!

 

    因為家庭搬遷別處,從四年班就轉到穗城學校(越秀-麥劍雄學校),當時四年級共開十班,分為忠孝仁愛信義和平誠毅,而我讀的是義班。至小學六年下畢業,換了四次課室,最後一次是在正座向西的三樓,讀五年級是由麥幗英老師做班主任,六年級是由蘇淂潼老師做班主任,自然科是譚惠嫻老師執教,童軍由吳祺照老師教導。當時的校長是任奇達,世事難料,在八年後的1970年,當年小學生的我竟與校長共事一所新聞機構,任校長當然是我的上司。

 

    在穗城六個學期的小學生涯中,又頑皮又怕事的我,常與一班頂級頑皮的同學,在背後給老師起綽號(花名),有一位男老師非常嚴厲(廣府人叫惡死),頑皮學生就背後叫他為“莫老虎”,另一位男老師的樣子與歷史課裡的朱元璋畫像十分相似,就給他起了個外號“朱元璋”。在芸芸眾老師中,使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蘇淂潼老師!他上“國語、歷史”課文時講述很多與課本有連帶性的課外故事,使我受益良多。還有,蘇老師與師娘除研討文學外,常在家中對弈,生活樂也融融,使我長大後瞭解到什麼所謂是“琴瑟和鳴”、“相敬如賓”。還記得當年蘇老師是住在第五郡安平街18/27號,兩老早已謝世,他們的女兒蘇潔明(竟是我大哥的同學)亦已移居美國紐約,桃花依舊但人面全非!

 

說到另一位印象深刻的老師,就是教自然科的譚惠嫻老師了,還記得她是天主教徒,住在學樂街的“方濟各巷”內,獨身,領養了一名女兒,譚老師很喜歡小孩子,她教自然科很“生動”,常帶領我們做一些小實驗、小玩意,她曾教我們做了一個小小的、沒有外殼的收音機(只可收到當時西貢台),還常帶著全班同學到校內最新校舍(中學部)的實驗室,詳細講解小動物標本的製造過程與動物軀體構造。還有一位麥幗英老師,世事真巧合,麥老師竟是我大哥的同學,我大哥和侄兒都是穗城學生,一門幾代人同是穗城學生,不足為奇。

 

每逢考試,我都要埋頭苦讀才“過關”!這要多謝班中一位男同學。他的名字叫李啟華,住在孔子大道的“洪文記”內裡,他的成績是班中的佼佼者,人很勤學與聰明,是我們班長,但也很急功,考試時他總是第一個交試卷,他交了試卷就在班中巡邏,揭發一些作弊的同學,很多同學都討厭他!隔別數十年的他是否仍在越南!?

 

記得在讀六年級的時候,台北空軍雷虎小組來西貢表演空中飛機操演,當日所有學生都齊集在新校舍的天台(當時是第五郡最高建築物),翹首觀看雷虎小組的空中表演,學生們大開眼界。在六年級那一年校慶(三月十八日),學校每班自組聯歡,我自告奮勇得到父兄的同意,報全班同學飲用汽水,專人送來即時出廠的汽水還是冰凍的,看見同學們拿著吸管啜著冰凍的汽水,當時我感到有點“豪氣”,藉著父蔭也“豪”一次!此情此景如流水東去也!少小離校,老大回,此次校友歡聚,兒時同窗不知可有幾人能重聚!?

 

(2008.11.8第177期週刊)

2017.11.8 寄自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