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路上

江國治沙龍 : 珠江之夜

清明過後，我們的行程直指廣州。

在東興住了四天，每個晚上，老溫侄子景文都開汽車來載我們去吃喝，他表示：過完清明，有事上廣州一行，不過須在半途的茂名過一夜，見一個朋友談生意，獨自駕車反正無聊，如果我們同意，最好一起去。這雖是順水人情，我正愁人地生疏，豈不皆大歡喜？反正旅遊，多認識一個地方正中下懷，而且有人帶路，不愁遇上騙子、扒手之類。

一如女兒莉莉代我簽證後把護照給我送回時說：阿爸，您身上不必帶太多錢，只須在東興够用便算，搭車上廣州自會有梁生接待您，向梁生討多少錢都沒問題，回越南再算，梁生身上有我們的貨款。您過邊境關卡尤其搭車時很可能碰上壞人或劫匪。這番話我雖然感到心驚肉跳，聽完置之一笑，心中雖也十五十六，畢竟沒依她的做法。

清明翌日十一點，坐上景文開來的轎車，這剛相識五天的中年人給我的印象個性開朗，做事穩重，使錢豪爽，口齒伶俐，整個東興像他這樣出人頭地的據說不知凡幾。

汽車以120公里時速在高速公路飛馳，兩旁景色盡是青山、田野、間中見到民房以及寫上地名的路標、岔口。車廂內老溫叔侄談笑風生，我偶爾插口幾句，忽地想起昨天朝輝侄子給我們回禮的大紅包，叫老伴拆開來一看，赫然是整整3200元大牌檔開出來的數字，真教我不明白此舉用意何在，難道不接受我請客？

過完北海、湛江、然後是博白，到了兩廣收費站再走一程便是吳川以及茂名的電白。景文說：兩廣白話大致上可以互相溝通，然而每一地方的口音都有顯著不同，有的聽懂幾成或經過思考才全懂的。我聽過一個笑話很幽默：有個問路人得到這樣的回答：“津環五千，戚裳冇命＂。聽者大感愕然，半懂之餘理解為：轉彎五千，直上冇命。冇命這還了得？五千便五千，選擇轉彎好了。原來這人說的是：“轉彎吳川，直上茂名＂。

他這笑話叫我想起在東興搭摩的碰上欽州剛來的車伕，跑許多冤枉路之後，詢問路旁一名大漢：“僑鄉”酒店怎麼走？這人打外江話表示聽不懂，我們以國語再說一遍，他懂了，答道：“敲響”是嗎？那邊轉過去便是。

汽車在我們談笑聲中轉入茂名岔口，又駛一程才到電白的水東市。這時已快五點，景文通電聯絡徐先生伉儷，後者指點西湖飯莊怎麼走，很容易跟徐先生會合。

水東市中心很像越南的邊和市，可街道沒邊和寬敞，這時是交通高峰時間，車輛堵塞得厲害，尤其摩托車滿街跑，教我有回到越南的感覺。好不容易在湖邊找到泊車位置，湖中央見有酒樓一間，拱門豎的招牌是西湖飯莊，可我們沒進去而是在對面的另一間西湖飯莊進食，據說老板是徐先生的朋友。

這飯莊地方雖小，由於味道佳，生意蠻好，鄰座食客交談的聲浪不斷傳來，說的分明不是外國話，可我間中只聽懂一二句。身旁的老陳是徐先生駐在水東的經理，乃本地人，告訴我這是黎話。我也聽說過黎族黎話這詞，今天可算大開眼界。

水東市的西湖當然比不上杭州西湖，聽徐先生說：名之為西湖乃湖的西面而已。據悉：徐先生到越南歸仁做生意，徐太是越南華人，舖頭開在越南胡志明市海上懶翁街。這一頓飯徐先生不但堅持作東，飯後還安排我們住星級酒店，硬是不肯讓我們付錢，睡前更陪我們在酒店茶坊喝茶談天。

老伴和溫太打算到街上走走，我也有此意，徐先生卻好言相勸：這水東市嘯聚博白、電白的不良份子，治安頗為尷尬，晚上不宜逛街云云…。正是－－

夜來寒水映燈紅　電白西湖位水東

桌上佳餚催食慾　耳旁黎話測天聰

鄉心兌現休閒裡　茶道芬芳品味中

情繫茂名緣一宿　美哉華夏遍春風

2011.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