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魯二三事
上世紀六十年代中葉,我剛好適齡,就是不想當兵。那時,越南南方戰火連天,在「大賴」耕作的父母跟著難民潮疏散到廿號國道兩旁的定館,於是父親要我回到身邊,就恐怕我跑去當美國僱傭軍。
詎料廿號國道115公里兩旁的利新村成立約一年後,當局下令壯丁必須參加所謂的義軍俾保衛鄉土。那時,我記掛西堤朋友以至當時的愛人,心道:當義軍或者有機會返西堤相會,遂毅然報名。不料,數年下來,經歷險象環生戰事,真叫後悔莫及!
恰巧1971年,本村村長譚九因故逃跑,空了位置,獲村民擁戴,於是我被選為村長。那時候,馬玉強兄(即樸魯)從春祿來定館玩耍,與舍弟國球結交,我也記不起曾否與樸魯會過面,很有可能失之交臂也未可知。
直到越南南方解放後,我於1996年才加入西貢解放報文友俱樂部,這才聽人說起樸魯在文友俱樂部十分活躍的往事,斯人既已移民美國,對這樣出色的朋友,我唯有神交而已。
直到2002年,湄江吟社成立之後,偶然聽說樸魯回越省親,當時的我忝為財政,提議社長龐明先生以湄江吟社名義招待詩人樸魯,可惜建議被拒絕!儘管不以為然,卻無可奈何。
2004那年,我獲選擔任湄江吟社社長,於是拉攏封筆甚久的故人與浮萍兩位詩友以壯陣容,適值樸魯再度返越,遂透過故人代約樸魯上餐館便飯。分手時,後者慷慨捐贈湄江吟社一百美元,於是我領會了“敬人者,人恆敬之”的道理。
擔任湄江吟社社長期間,我極力聯繫各省詩友,希望做出一點成績。定館的張先玉與鄔錦成兩位老先生在世時寄來的詩作都獲刊登於內部傳閱的湄江詩刊;下六省的曹勞與草包詩友也不例外,甚至蓄臻的柯詩傺詩友讓兒女把手抄詩稿帶到家來,我也一一妥善處理。
一段日子之後,素未謀面的柯詩傑詩友寄語兒女,叫我給他出一本詩集!我寫信回答大意是:“湄江吟社的經費不許可拿去出個人詩集;如果社長掏腰包幫他出詩集,傳出去之後,每一位社員都有這個要求,那真是無能為力!”我這是實話實說,其實,就連我的個人詩集直到如今都付諸厥如。
可幸,柯詩傑詩友生前這個心願,終於在不久之後,由樸魯兄為他完成了。樸魯兄與柯詩傑也是素不相識,只通過幾次電話便出錢出力,實在可敬!
大約2013那年,我們一群詩友接獲定館甯鳳仁老先生八一大壽請柬,包一輛汽車上定館參加壽宴。汽車快要開抵目的地時,車上有人說:“樸魯回越,身在定館”。我立即致電樸魯說:“大夥上定館要和他會面。”他的回答是:“剛從定館到西貢。反問我們何事逕上定館? ”我說:“甯鳳仁大伯做大壽,吃壽酒呀! ”
“哦喲!無怪乎昨日大伯對我說,請我飲酒。我回答:你咁老咁大,唯有我請你飲酒,什麼理由要老人家請飲?”跟著他又肯定地說:“國治兄,你們多等一會兒,我立即趕到。” 果然,還沒到兩小時,樸魯真的飛雲駕馬趕到定館,原來他不惜花上百萬包一輛汽車!坦白說,換著我,說什麼也辦不到,不但我,恐怕很多朋友也辦不到吧!
2019.4.18 寄自越南 2019.4.19 披刊於《風笛南加專頁》第54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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