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一個靈魂

在訴說

◆寫給汶川大地震

這不是在晚上發生的

怎麼會有一隻巨靈的黑掌

從死神的衣袖裡伸出

明明天上游移著一朵朵燦爛的雲

天怎會一下子就黑下來的

日蝕也不會在沒有天文預報下發生

原來自己被埋在斷垣殘瓦內

見到天空僅留下一個窟窿

眼前浮現著一隻大蝙蝠的黑影

牠張著大嘴磨著牙

彷彿看到有一滴血在呼救

拒絕死神將它吞喝

而又聽到幾隻老鼠

走在地板的碎玻璃片上

發出扎扎之聲

幾隻在殘瓦下啃蝕著食物

我伸手觸到一個潮濕的身體

一隻支離的手

一雙斷腳

似乎仍在死神的腳下匍匐

我忽然感覺到自己

愈來愈輕微

且有一點飄浮的感覺

飄近那個窟窿

當我離開這個洞口

看到有成千過萬的行人在趕路

像要趕到什麼地方聚會

我問每一個行人  卻無人回答

我回頭俯望

已不見城市  也無村莊

只見滿目瘡痍

殘垣癈墟一片

此刻我想起在天崩地塌前

孩子在學校

妻在廚房

我在辦公室裡工作

如今我只願自己長此孤獨

靈魂遊走在雲霧間

千萬不能看到妻兒同行

忘川啊你真的和汶川這麼接近麼?

    2008.5.31 披刊于美國『詩天空』中文詩刊

    2008.6.1  重修于越南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