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昨夜的酒癖猶帶一臉的

微醺，雙頰的酡紅與無根的

夢魘的惺忪，甦醒自

那個下午的雨後

雨後

(腳步聲自石級而降)

散髮的波斯婦人，顧盼的

秋眸總也帶點慇懃和濕漉

帷幔的低垂，杯碟和瓷皿和水晶

的半透明，酒熱時氣體的昇騰與

番石榴與紫葡萄成熟時的羞赧

----------我是客人

(水聲潺潺處，琴聲昇起)

季節掬一把暖風與我

赤足半裸在濺水的波斯婦人坐下

在蓄水池畔的大理石坐下

坐下，便坐了一個永恆

捻息月色，點燃過星光的五隻手指

撥弄結他，而舊識的調子

仍懷著北歸時的鄉意

雨象氾濫成畫廊的水色

雪崩時洶湧的墨駁，自末端的

雲的深處移來，移來

波斯婦人的眸光，凝住那幅山水

添一點憂鬱，就能彈響

整個下午

寫于一九七三年四月十一日

曾刊于「風笛詩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