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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薩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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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薩哈夫！像一棵會走的橄欖樹 奇跡般地出現在美國軍隊的導彈 剛剛炸出的大面積的廢墟上…… 綠色的薩哈夫！面對滾滾濃煙 面對迅速擴大的廢墟、死亡和號哭…… 面對世界各國的戰地新聞記者 鎮靜自若，對伊拉克的勝利充滿信心 對伊拉克軍隊的忠誠和勇敢充滿信心 聽你的口氣，入侵的美國軍隊 明天早晨，就會被完全消滅 一個也別想活著回去…… 你每天都說：“今夜有最奇特的反抗”……
綠色的薩哈夫！作為一棵橄欖樹 你惟一的缺點，就是沒有枝條和綠葉 更沒有聖潔的純白的花朵 是你已經老得開不出花來？ 還是還沒到開花的季節？ 聞著嗆人的硝煙味、屍體的焦糊味 我多麼想聞一聞橄欖花的芳香
綠色的薩哈夫！有人說你 更像是某篇小說中的那片綠葉 ——為了安慰冬天裡的垂死絕望之人 而畫出來的綠葉！為了讓它不落 用一根絲線把它綁在枝頭上…… 不同的是：你綠在春天，綠在三月 美國軍隊正在用世界上最有殺傷力的 精確制導炸彈、坦克、大炮…… 不遠萬里，來把伊拉克“解放” ——據說伊拉克有大規模殺傷武器呢 據說那規模雖沒有美國的萬分之一…… 也有十萬分之一！哈哈 人類就是比野獸和畜生聰明 無論是怎樣無恥醜惡肮髒的勾當 都會找借口把自己偽裝得冠冕堂皇
綠色的薩哈夫！每天堅持在 越來越猛烈的轟炸中出現一次 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 眼中閃著勝利的曙光 每天出現一次的綠色的薩哈夫啊 聖誕老人每年才降臨人間一次哩 你比他老人家高強365倍啊 你每天都給人類帶來“希望”
2
綠色的薩哈夫！人類有史以來 最盲目的樂觀主義者 最嚴重的白日夢患者 最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 最沒有根據的預言家 最忠誠（？）的政治喉舌 最天才的新聞發言人…… 每天每天，你全憑著自己的幻想 向全世界發布“新聞” ——用手勢擊退B52轟炸機 ——用眼神摧毀航空母艦 ——用唾沫向武裝直升飛機掃射 ——用詛咒、漫罵、嘲諷 猛抽遠在天邊的布什、布萊爾耳光……
綠色的薩哈夫！人類有史以來 最嚴肅的小醜 最一本正經的滑稽演員 最悲哀的喜劇作家 最痛苦的幽默大師…… 你是伊拉克戰爭中的惟一勝利者 你贏得了全世界電視觀眾的喜愛 你甚至贏得了你的祖國的敵人的贊賞 全世界的人都愛上了你 全世界的人都盼望著你 每天都能出現在電視中…… 太陽太舊了！月亮太舊了 春天太舊了！夢幻太舊了 一切的一切全都太舊了太舊了 人們渴望著看到一點新鮮玩意兒 哪怕是像你這樣的荒唐表演……
3
綠色的薩哈夫！我最後一次看見你時 你已經變成白色的了 比雪還白的襯衣 比雪還白的臉 比雪還白的頭髮 比雪還白的鬍鬚…… 你衰老得如此之快 你比魔術師手中的道具 變化得還要快！白色的薩哈夫 你像雪人一樣白了 你白得讓我在這酷熱的夏天 望你一眼，身上心裡都冷得發顫 白色的薩哈夫！ 你和那個綠色的薩哈夫 哪一個是真實的？白色的薩哈夫 你和那個綠色的薩哈夫多麼不一樣
橄欖綠的薩哈夫啊！你的消失 給全世界人民留下了多少莫名的寂寞 又留下多少莫名的空虛 又留下多少莫名的惆悵和憂傷…… 人類眼中剛剛亮起的一點兒光芒 又暗淡了，又熄滅了 人類心中剛剛湧起的一點兒溫暖 又冷卻了，又凍結了…… 從公元2003年5月1日起 人類重新陷入恐怖和絕望……
橄欖綠的薩哈夫啊！我多麼想念你 想念你的自欺欺人 想念你的無中生有 想念你的色厲內荏 想念你的大言不慚…… 人類有史以來，還沒有誰 能比得上你——僅憑三寸不爛之舌 就能每天都吊起全世界人的胃口 就能每天都讓早已悲觀絕望的人類 頓生種種猜測種種期待種種幻想…… 你激活了人類的冷漠之情 你拯救了人類的麻木之心 你挽回了人類枯竭的想像力 你用比黑更黑的黑色幽默 短暫地聚焦了人類渙散已久的目光……
哦！現在，我也成了等待戈多的人 ——我等待的是你——綠色的薩哈夫 每天每夜，在了無新意的太陽下 在鏽跡斑斑的月亮下 在比舊更舊的旗幟下 在比老更老的叢林法則下 在比醜更醜比惡更惡的新世紀中 我只能痴痴地坐在電視機前 盼望著時光能倒流 盼望著你綠如既往……
2003.10.18 作品 2009.11.25 寄自江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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