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或者臘梅

一進沭陽懷文中學的大門，便可看見一株老幹虯枝、造型健美的臘梅。時值四九，滴水成冰，臘梅卻正在開花！滿枝鵝黃，馨香瀰漫，透露著濃濃的春意！這使我立即就想起了英國詩人雪萊的名句：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當然，如果它僅僅是一株比迎春花更早報春的臘梅，我是不會被它特別感動的，在我們這裡，臘梅很常見，現在，幾乎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正在開花的臘梅！懷文中學的這一株臘梅的獨一無二之處在於：可以說它就是該校校長徐春山先生的父親；至少可以說，這株臘梅，是代表著、象徵著春山先生的父親生長在懷文中學的校園裡的。

    春山先生的父親在他還未結婚時，就去世了；鄉下老人當然不會有什麼值錢的遺產可留，最值得春山先生珍惜的，就是父親留下的這株臘梅！這是一株品位很高的臘梅，很早以前，就有人出價一萬多元買它了！春山先生和他的母親都毫不猶豫地加以拒絕：這是父親留下來的臘梅，給多少錢都不賣，它是無價的！

    春山先生後來上了大學，再後來來到懷文中學任教，母親雖然不肯到隨他到縣城裡生活，但也已無力護衛這株臘梅了！春山先生既對固執地堅持在鄉下生活的母親不放心，也對父親留下的那株臘梅不放心！萬一被什麼東西傷害了怎麼辦？萬一被人偷走了怎麼辦？幾經思考，春山先生決定：把這株臘梅無償地送給學校——把它移植到自己工作的校園裡，讓它日日夜夜陪伴著自己，更讓自己日日夜夜陪伴著它！

    自己每天都看到臘梅，臘梅也是每天都能看到自己，春山先生覺得從此以後，工作起來，更加認真，更加積極，彷彿身上心裡，突然增添了無限的神奇的力量！春山先生的潛意識裡，總是有著做不好工作，就會被父親發現、就會被父親批評的擔心！

    為了讓“父親”永遠監督自己、永遠鼓勵自己，必須讓“父親”不斷更新生命力！春山先生特意請園藝專家來給臘梅修剪枝條。修剪後的第二年，臘梅的花朵明顯少了很多，這讓春山先生整整擔憂了一年，生怕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對不起臘梅，對不起父親！直到第三年，臘梅煥發出前所未有的活力，才讓春山先生懸了一年的心，實實在在地放了下來！

    春山先生的母親已是耄耋老人，不久前，春山特意把來看望自己的母親，領到校園裡，讓她老人家穿著一身新衣服，和正在盛開怒放的臘梅來一個合影！春山先生的良苦用心，只可意會，不宜言傳！面對此情此景，懷文中學的師生們，無不為之動容，無不為之祝福！

    感動唏噓之餘，我對懷文中學的老師們說：這是懷文中學最好的一篇課文，一篇常讀常新的課文——作為人子對於父愛的認識、感恩、紀念、繼承、傳揚，作為為人師表的教師對於中華民族孝道的獨特詮釋，對於梅花所賦予的全新的象徵意義……無不含蘊其中！“父親如屋頂，覆蓋一家人。脊背遮風雨，胸膛護子孫。血枯頭髮白，汗盡皺紋深。自愧無遺產，墳前有鄧林”。這是我為我的父親寫過的詩、文中的一首，“鄧林”即桃林，神話傳說中的夸父，逐日渴死後，他的手杖就化作了一片惠及子孫萬代的“鄧林”！由此看來，中華民族的父親們，父愛都是一樣的偉大，只不過是春山先生的父親，留下的不是桃樹而是臘梅而已！

臘梅的枝條上，還有近半的花蕾沒有開放，它不僅像是春山先生的父親，也像是我們所有人的父親，正在嚴寒之中，為春山先生，為懷文中學的所有老師，為成千上萬的青少年學子，默默地無私地散發著愛的芬芳的同時，更為我們大家傳遞著春天的消息，給予我們對於春天、對於未來的無限美好的憧憬，給予我們努力為之奮鬥的無窮的力量和勇氣！

                                                                2014.01.22

江蘇☆劉家魁方家箋注：

祝海內外笛友馬年心想事成、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