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小鎮那年秋天
古芝重來，竟是第四十個秋天。而再來他雙鬢飛霜，昔年他所烙下的足痕，他曾一度服務舊單位舊址早已不存在，對他，古芝可說已是完全陌生！ 驅車至古芝菜市市場，昔年印象已不復存在，眼前是一幢雙層建築——古芝綜合商業中心，像一個百貨市場。市場看來挺繁榮熱鬧，旁邊是一個摩托車和自行車寄車場。 把摩托車寄進寄車場，他來到市場左邊一條水泥路，路旁邊便是那年紅與她姐姐六姐兩人攤位所在地點，他肯定。如今，伊人何方，他思潮澎湃……。 紅和他相遇沒有一般言情小說纏綿浪漫情調，而是從自然的環境中，去萌芽、去抒寫一頁純真的感情！ 那年初秋，跟另外兩名同事一起被調往古芝縣一個新單位。兩個單位相距不過五十公里左右，可是地方環境卻是有很大程度的差別。在古芝單位，他們幾人屬於增派人員，糧餉依舊由他們原來單位負責。三餐飯食也是三人自行解決。 古芝菜市場座落於國道旁，離他單位大約有四五公里的樣子。那時光古芝還是一個務農為主的縣份，屬厚義省。市集依然有濃厚的農村氣息，天尚未亮，人們已來趕市，一到晌午市面已稀落寂靜，一般小商已開始關門休息了。 紅與六姐的兩個攤位背向一條小路，小路那邊有一排商店。紅的攤位右側有一塊小小空地，每天上午他上菜市場買菜時候會把摩托車寄在這裡，從紅攤位他買煮菜的糖鹽、胡椒、味精、食油……各種佐料。 紅身段均勻，不算苗條，臉頰豐腴，不很濃也不太幼的雙眉，長長睫毛，明亮柔美的眸子，鼻子挺直，配上紅潤有點微微翹起的嘴唇，圓圓的下巴，而烏亮長及潔白脖頸的秀髮朝內捲起，是當時許多少女嚮往的女歌星芳懷心髮型，給他是一種樸素有點農村少女純真可愛的魅力！ 他與紅之間關係終於有了微妙的變化——只短短一段時間後。有時候他會爭取一些時間陪她聊聊天，紅對他，尤其是他的家庭背境很有興趣，他感覺到。他告訴紅他的家鄉在南部一個魚米之鄉金歐省。在西貢唸專科，畢業被分配在一個單位工作，已四五年了，這趟被調到古芝的新單位，增派的。留下來或者再回原來單位則要以後才曉的。不過他的願望還是要回舊單位去，他計劃申請去深造。紅靜靜聆聽，沒說什麼，但從她雙眸他可捕捉到她絲絲失望的目光。 增派單位工作不會太吃力，每天中午他可以抽出時間陪紅。休息回家時候，他騎車送她回家。紅住在新村社，距古芝菜市場約六七公里，從國道開車只消十到十五分鐘。紅乘坐三輪摩托車，這是一種可載人兼運載貨物的車子。有時候紅的二哥親自駕駛一輛小型貨車來接她，碰到貨物較多時。他騎摩托車跟在後面，到要進紅家路口才轉回單位。 一天紅把他「請」到她家，他曉的這是她爸媽的指示——把一個陌生的男孩子帶回家來並非一般簡單的事情，在那個農村社會還比較保守的時代。 從國道左拐是一條舖上碎青石的小路進去，緊靠右邊，一道葉子翠綠，盛開一朵朵紅的黃的橙紅扶桑花籬笆。進去是一個曬穀米，稻草的水泥地。水泥地一旁有一個高高塔形的稻草堆，及一兩輪牛拉車子，但牛卻沒看到，倒是有一群黃毛小雞子在雞媽媽的看護下一邊啄食稻草堆掉下的穀粒，一邊追撲嬉戲，吱吱喳喳不停。紅的家是一幢典型的越南南部常見大平房。淺灰色磚牆，赤紅屋瓦。踏進大門，一個正廳，正中貼牆壁安置一個紫檀木神臺，排置祖先神甕，銅香爐燭臺，香燭冥紙，幾碟子水果等祭品。大廳正中是一張酸枝木橢圓形桌子，桌上放置一套瓷器茶具，兩旁是六把木椅。左右兩廂放置兩套厚重光滑，一般用作來訪的親戚，客人休憩的木板床舖。而紅家庭住宿的房間、飯廳、日常生活的地方應該是在裡面，因為這幢瓦房後面還有很大的空間呢。 紅的家可謂是一個人口茂盛的大家庭，她共有兄弟姊妹十二人，紅排行第九，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和兩個妹妹。有幾個兄姐已經結婚生子，他們都住在鄰近，地是自家的。紅的父母年紀都已六十多歲，老爸身段適中，削瘦、皮膚黝黑，頭髮斑白，但看起來就是還很壯健，整年整月都頂著烈陽，風雨，離不開農地辛勞。 紅的老爸蠻和善健談，老人家說耕作，收成、生活環境、時局……。他只唯唯諾諾。 但個子矮小削瘦，那位紅的老媽卻是把重點放在他家庭背景、目下工作情形。問起他家鄉，聽說他是來自南部金歐省時，老人家沉默半響才說： 「好遠喔！」 「你有愛人了嗎？」有一次紅曾問他，兩人在一起的時候。 「這個，妳問問我的朋友，妳便會知道了。」他說 。 「我只想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是不是真誠而已？」紅明亮的眼睛透出她心靈深處的期待 。 那年新年他到紅家賀年，準備回家鄉前。紅的一個姐夫在跟他談話時候問： 「你們兩人的感情進展到那裡了？今年有結婚的打算嗎？在農村女孩子十八九歲都準備嫁老公了，你與紅也認識了一段時間了對嗎？」 他確實還沒有面對這個重大問題的準備，工作不穩定，而又計劃今年申請專科深造，這使他沒有給紅姐夫一個明確的回答。他曉的紅是最失望痛苦的人，他傷害了她真純的感情，他深深疚歉！ 他接到調轉往另一個單位的通知，新年剛過沒多久。兩人相見，彼此都默默沒說什麼。紅曉的他真的離開她，不會再回來了，他彷彿一個來自秋天的旅人，來去匆匆，古芝這個小市鎮留不了他。依依惜別，留下來的是一顆被刺傷的心靈，一個少女初織的綺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