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不回的落寞

 

那年妳輔大畢業,我們在順化師大作最後一年實習,我和妳愛慕的他共同在一鄉中工作。我們認識是因為妳把信寄錯了對象。所以他知道妳心中有我,我也知道妳心中有他。由此,這段奇特的感情一直把我們牽繫在一起。

 

有一天,妳越太平洋回來,就跑到老遠的邊關去找我們。毛毛雨的傘下,我們在故都重逢。水災後的順化非常泥濘,但仍然有不少南方的遊客到來拜訪。我們租了一部馬車沿著香河蹀蹀遊行,參觀了紫禁城,天姥寺。跨過長錢橋到達禦平山,遊嗣德、水治、啟定皇陵。第二天,我們造訪廣治古城,妳在雙子河岸驚讀雙色河水滙入天際。回來的時候遇到一場大雨,香河又一次氾濫。

 

他是一位攝影家,幾天來為我們攝下不少藝術精品;他也是一位小提琴手,人不但風騷也惹人喜愛,女校的高中生和年輕的女老師們都把他當偶像,可他一直遊戲人間。一次傍著香河悠悠流水,他在我耳邊細語:“如果你能和她結婚,我願把這套藝術攝影機做禮物。”我只能以微笑答覆。硝煙年代,漂海無常,何況我也喜歡自我放逐。東流水,我們珍貴的是友情。

 

在故都逗留的日子中,妳不但溫暖了我們的心,連其他年輕的老師都沾上。走前,妳為我們清潔宿舍,把每人的被褥、寒衣都搬到陽臺上曬。

 

“讓陽光溫暖你們,別忘記遠方的我!”妳望看我們大堆的男人,把話塞進我們的心坎裡。

 

那年妳回臺北繼續進修博士學位,我們在硝煙中一次又一次分散。我和他最後一次在西貢分手,而妳也音息斷然。三分一世紀的時光已經溜去,我早已成家立室,兒孫也有了。聽說妳在澳洲,他在加拿大。願各有所寄,樂人所樂,這是我的祝福。

 

                        2008.5.25寄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