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寫完的故事

（一）

    到達妳家鄉的時候，是子夜，妳把一碗滾熱的鴨粥送到我座前，“城市人也不過和我們一樣＂：在妳疑惑的眼光中我讀出，怔怔地向我瞧一回，拋一個笑臉就走開了，臉上的梨渦一直漩入我的記憶。

    第二天醒來，昨夜的疲憊一掃而光，走出廳堂，整座大屋子靜悄悄的，妳倚著門檻，用深滿秋水的眼注視著我。

    “家人那兒去了？＂我迎向妳問。

    “爸媽兄妹們都上田去了！＂

    “只有妳一個人在家？＂妳含首。

    “爸叫我留下來，照顧你。＂妳解釋羞怯怯地垂下臉，定一定神，妳指著廣場外的一個大水缸：“你到那邊去洗臉吧！早點我都為你備好了。＂

    整個早課，妳一直在觀察我的一舉一動。

    回到廳堂妳捧著早點交給我。

    “爸怕你肚餓，所以上田時，吩咐我給你準備了一些可吃的。＂

    望著妳手上熱騰騰的飯香，我心裡感應有點異常，妳一直坐在我對面，等我食完了碗裡的稀飯便問：“再來一碗。＂

    “謝謝！不勞煩妳了。＂

    “你們城市人食住都講究，窮鄉僻壤，沒有什麼好吃的招待你，讓你委屈真不好意思＂。

    妳的舉止言行磊落大方，我真想不出這個邊陲的地方有這麼的一位好姑娘。

（二）

    逗留的日子裡，白天我給村民講解有關運用農機的基本知識，也講解有關柴油機、電油機操作過程中遇到的困難與克服的方法，偶而也為妳的兩個弟弟解答一些物理問題。

    傍晚，妳陪伴著我渡步在周圍的園林，妳問我有關城市的生活和一些人情世故，妳也告訴我一些純樸的民情和清逸的鄉間生活。

    “我們代代都守住這塊土地＂她指著無際的田園：“村中的人都親如兄弟，遇到困難的時候大家齊心合力地處理，爸爸見過世面的人，所以村民都很信任他……。＂

    我們總算有緣，“在土丘上，妳用枯枝撥開面前的一堆黃葉，戀戀地，彷彿正在找一個答案：“不過你是城市人，我是鄉巴……。＂

    “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城市和鄉村都是一樣的嘛！＂

    “這是妳說的一般人的觀點上是二樣……＂帶份留戀：“明天你要走了，也許我們沒有機會再見面……。＂

    “機會是有的，這是一個值得留戀的地方。＂我安慰著妳：“何況這裡有這麼一個好姑娘。＂

    人是感情動物，臨走前，確實我也有些留戀。惟公務在身，我要到另一個鄉村去，為實現國家的農村機械化作為準備。

（三）

    也許是使命感，十幾年來我一直配合芹苴大學勸農會由金甌到堅江沿海一帶的村邑去輔導鄉民對農村機械化的基本知識，同時也為每個地方的農民解決了不少有關科技上遇到的障礙。但最不該把妳在我心坎中的影子模糊。直到有一天，我又回到妳的故鄉。

    妳已經是二個孩子的母親了，丈夫是一位樸實的農民。在妳那似秋水的雙眸深處。我讀出妳那又怨又愛的情懷。想妳對我戀戀不忘當年，我也覺得有點心疼。可事過情遷，多情卻似總無情。天涯到處有芳草，我不能擁有一切。

    也罷，只我們記憶中仍然保留著那份美好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