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來       

    

    人生在世 ,一晃過了幾十年的光景 ,更發現歲月真的不饒人 ,時間越來越快 ,感嘆人活一輩子很不容易。

    昨天閱讀你的短訊 ,知道你的健康還未完全恢復過來 ,行動不便 ,步行要靠枴杖慢慢走 ,你很感慨說了一聲 ,莫非三年之約,已是夢話 ,可能我們沒有相見的那天。當時 ,我鼻子一酸 .眼淚忍不住就掉下來……

    別在沮喪 ,拿起信心和勇氣 ,老同學 ,陪伴你的是一生的心情,現在 ,我們能在視頻常見面嗎 ?放開懷抱 ,笑對人生 ,你也暸解 ,我的願望到今時還沒停止 ,每天祈禱 ,醒來時候 ,第一眼就看到東方的陽光 ,看看的有没有奇蹟出現 ?多少年了 ?我懷著這個信念 .永不放棄 ,而你只不過短短幾年的挫折 ,就想打退堂鼓了 ,真的不是我心目中的才子聰 ,抬起頭來 , 「没有甚麼不能解決的」 .你要倒著看 ,過去時期你還不能站起來呢 ? 所以 , 「想開點」 ,精神自然愉快而輕鬆 ,心境自然會美好和寬廣 ,別太執著 ,今年不能歸來 ,那麼 ,後三年又見面了。雖然往後的日子誰也不可預料 , ,我深信 ,無論如何 ,我們應擁有樂

觀的心態 ,去打拼人生的大學問……

歩入中年的我才懂得健康是何等重要 ,也「悟」出 ,人總會有心情低落的時候 ,不管是親情、愛情、友情 ,總之 ,人生不如意常八九 ,誰也避免不了 ,做一個善待自己的人 ,懂得放下 ,懂得遺忘 ,懂得珍惜 ,有寬容的心態面對挫折 ,這樣 ,每一天都是陽光的 ,要記住 ,陪你走到終點的還是你自己…….所以 ,空間時候 ,不仿回想我們三年前的重遇的情景 ,不覺得似是在眼前嗎 ?  

    

( )

  農曆年已過了幾個月,都沒有你的訊息,從友人略知,因去年的金融風暴而影響你兒子的股市公司,或許就是這原因吧!我想。

  每次開啟電子信箱時,總是關注你兒子的名字,因你對電腦一竅不通,對熒光幕會產生敏感,所以這兩年來,你都是寄些書信,或賀卡等等……說起來,我們可算是幾十年的老同學,打從中學畢業後,你回家鄉「茶榮」幫父親打理茶務生意,之後,我們一直沒有聯繫。

  猶記起兩年前的平安夜那天,曾留下多麼出乎意料又驚喜的重遇。近徬晚時分,快要外出赴約時,忽然門鈴響起,從樓台俯視一望,甚麼?一個穿著聖誕老人服裝的年輕人,騎著摩托車,兩袋滿滿的禮物,正停在我家門前,跟後巷裡一大群孩子圍攏過來,好奇地大嚷著。頓時,心卻徬徨且疑惑,這都是年輕人的玩意,怎麼我都有份兒?百思不得其解?可能是按錯門吧!我猶豫了一下,怎料却

喚正我的名字,叫我簽收,果然是我,多麼愕然?當其時,即想到不會是他開玩笑吧!絕對不會,他不是個浪漫的男人,而且,他認為這種不切實際玩意,絕對不是他的個性,那又是誰呢?惟有先接過禮物,然後才查個明白,哇!算是份既大的盒子配著個紅蝴蝶結,附加一張小紙條,寫著一行工整字體:

  「猜到我是誰嗎?」

    莫名其妙?不可能是惡作劇?正當我打開看過究竟,門鈴再次響起,這次又教我驚異萬分,一個送花的小夥子,也遞來一束包紥漂亮的百合花,要我簽收,都寫著同樣的字句:「猜到我是誰嗎?」附加多一行--  

「想知道我是誰?晚上十二點等我的電話」

真使我啼笑皆非,管它!反正是個謎,遲早都揭曉,急不及待先打開那盒禮物,怎麼?一只黑白玩具大熊貓,何方神聖?知道我的所愛,說來也奇怪?

 

( )

  平安夜到教堂參加彌撒回來已是十一點半,帶著緊張的心情快步趕回家,一路上,街道還擁擠著人群,車輛絡繹不絕,我都不大理會,祇想著那神秘人物究竟是誰?就是了。心亂如麻 ,滿腦子的疑問???

果然,剛敲過十二點,電話就響起來了。

「妳好,猜到我是誰嗎?」一個沉重的男人聲音。

  「……抱歉,真的記不起」我坦白地答。

「給妳個小提示,我們是老同學」他又說。

「哦!……」沉默著,其實我真的猜不到。

「哦 ?沒認出聲音來?」他追問。

  「好啦,請你說可以嗎?」我語氣有點生氣了。

   沉默,停頓了片刻……終於,他先開口……

  「好吧!我就是趙子聰」

  「趙子聰,你就是才子聰」(是他的綽號)我脫口大叫著。啊!天呀!怎麼會?自從畢業後,我們ㄧ直沒有聯繫,之後,解放不久,聽說,他就揚帆遠去,哦!不會是作夢吧!

  「很唐突嗎?李珮怡」

  「真的,好像在做夢」我們又沉默了,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現在知道我是誰了,明天再去拜訪妳,幾十年了,看妳是否也變

成老太婆」他依然很幽默。

「你才是老太爺」我賭氣大叫,改不了火爆脾氣。

「好叼嘴,晚了,明天再慢慢詳談,先祝你:聖誕快樂!」

  「我也祝你:平安夜快樂!」

  「晚安!」      

    那年的平安夜,真令我萬分愕然,想不到多年老同學,竟會相遇,還記得,

中學時,我們兩人是班上的文藝組長,他是正的,我是副的,也曾為了校裡的璧報,爭論了多少次,因為我們都各執己見,不肯認輸,有一次,校裡舉行比賽,為了爭取精采內容,我們分別各自策劃,還有,打賭方法,誰贏了會有一份禮物,好像曾說過:

     「如果妳贏,妳想什麼? 」他先問。

     「一隻黑白熊貓」我隨口即說。

     「沒說錯吧!」他再問。

     「一言為定!」

 

( 三 )

    整夜輾轉難眠,眼烔烔望著天花板,腦海裡常浮現學生時代的歡樂的情形,

歲月無聲,一眨眼,又幾十年了,感概人生還宥幾個幾十年呢?好不容易度

過漫漫長夜,這才理解到失眠的滋味,神情真的好睏呀!

八點多,門鈴響起,一種喜悅的心情,忙去看過真相。

「是妳,李珮怡,妳怎麼沒大改變」他很意外大叫著。

「你就是趙子聰」我也盯住他。

再凝眸細看他,很難想出當年的他聯合ㄧ起,我乍驚乍喜,除了他的眼神

外,他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謝謝你的禮物」我真誠地。

「別忘了,這是我欠妳的」他以為我忘了。

  「是嗎?」我假裝著。

  「妳真的忘了,這是我輸給妳的」

  「但也不會那麼大吧!」

「妳想多少年了,熊貓不會長大嗎?」他仍然很風趣。話囘昔日的才子聰,既帥氣又風雅,眼前的他,像是90度大轉變,聆聽他多年在國外的艱辛奮鬥,從他臉上的風霜已印證滄桑的生涯。還好,美滿家庭使他力爭上游,五年前,他太太因病而逝,遺下一子一女,不過也能夠獨立生活,而自己也退休了,他喋喋不停說著,聲調還是那麼嘹亮爽朗,他欣然記得某天,在超市碰到我們的班長馮瑋明,談起我的近況,知道我在網絡投稿的訊息。

「哦!原來如此」

「妳呢?看妳没大改變,祇是胖了點」他又取笑。

    「說笑話,你都身任外公,我會不老嗎? 」我也笑著。的確,像我這份家教,雖然有點壓力,不過生活倒是自由,而且一向是樂觀派的我,正所謂:今天有酒今天醉,明天愁來明天憂,就是本性難移。隨後,我們聊了很多校裡的瑣碎事,最後他提意:

    「現在我們走一趟母校如何?

    當然,母校離我家只隔兩條街位,當然是義不容辭。

    「不過,母校正改建商場了」我說。

    「唉!真是人事變遷,什麼都改變了,妳知道嗎?當我下機時,第一步踏進這個國土,所有建築物都先進科技,簡直煥然一新,我差點迷失方向,尤其街道的整治,聽說我從前住的那條街,現在也改建為寬闊大道,重建高聳公寓,對嗎?

   「没錯,那我們去逛逛吧,讓你耳目一新呢?

 

( 四 )

    往後半個月,我盡了地主之義,穿街過巷作導遊,經過許多改革後的街道,有時也分不出去向呢?

「對了,珮怡,現在妳仍有寫作」他問。

「是的,你都知道是我的愛好,有時發洩一下心裡的煩悶,才沒有憂鬱症呢」

我似開玩笑地。

  「。。。。。。」他默然看著我。

    「你也可以的」我認真地說。

  「但我的筆都遲鈍了,缪思頓簺了」他低聲地。

  「怎麼不試試,反正,退休後生活很空閒嘛!」我提意著。

  「別忘記,我不會電腦的」他一再說。

  「可以去學。像我們的年齡,祇要有心去學,那會不懂的」

  「但是我對電腦有敏感症,祇坐半個小時。我已受不了」他解釋著。

  「那好吧!你寄來給我辦妥,老同學,没問題」我鼓勵他。

  「先謝妳了」他體會地點點頭。

    離別那天,我也去送行,真的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並約定好了,每隔三年,

囘越一趟,然後,在兩年之間,他總是用書信作通訊,和寄來他的文采,我

呢?說來慚愧,我卻愛寫易妙,又快又省事,惟有煩他兒子轉讀吧!

 

( )

  日子就這樣無聲地溜走,今年,就是第三個年了,我們不是說好了,所以,

我一再寫書信又寫短訊,又打電話,來查詢他的消息,總是音訊渺然!

    就那一天 ,當啟動電腦時 ,發現收信匣多了個陌生名字 ,難道是所謂的病毒信件 ,好想即把它刪除 ,但心裡還是好奇不已 ,閱讀後才作處理 ,用指標一點擊 ,信箋上又寫了六個大字 ? 「猜到我是誰嗎 ? 」多孰悉而老套的句子 ,莫非就是他 ,不會吧 !他有電腦敏感症的。

    果然 ,終於揭穿了謎團 ,真的是他。

  他細訴了很多心裡話 ,聆聽後多傷感 ,唉!人生真是世事難料,原來半年前,他因腦中風,身體險被癱瘓。還好,經過中西合診,加上針灸。物理治療,更感恩上帝的保佑,現在,已漸漸恢復正常。

  書信行間,他仍然抱著樂觀心態,他還說:「生死是註定的哲理」後來 ,為了解除心理障礙 ,兒子買了部電腦筆記簿 ,指引他簡單的入門方法 ,而自己也鑽研了多時日 ,第一封易妙可以寄給妳呢 !該為我高興吧 ,老同學 ,真的自以為是 ,本姓難移 ,改不掉他的風趣和幽默。

  展讀他的信後,心裡雖減少一分牽掛,但希望,要告訴自己,每一天都要加油,要好好珍惜生命,不要放棄,祝福你,老同學,你還記得?越南還有許多名勝古蹟,我們不是約定了,這次歸來,一定要去遊覽下龍灣嗎?等著你的好消息,再次祝福你,早日痊癒!

                      

                             刊於  『文藝季刊』創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