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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下午的延伸
出差回來第一種感覺是好熱，接下去還是覺得好熱！ 原來是頭髮已經太長太亂了，本該一個月理一次如今已有十五天“過DATE”了，便偷走老闆的一個下午，跑到小巷盡頭豪華別墅外牆邊經常爲我理髮的那個小夥子那裏去，又因爲今天他無故不開工，只好騎著摩托隨處逛逛，不期在後街找到一家看似平民的理髮屋。 理髮師大約四十歲，看到生意上門滿懷欣喜。經驗提醒我他們幹這一行的人由於成天被頭髮捆在店裏，一般很愛說話，而且遇到新顧客還會說得沒完沒了，便做好心理準備。 下面是理髮過程的對話：
您是本地人？(是)。能在這個時間出來理髮肯定是當老闆的(打工仔，比較高級的，可以早退。)我是中部的外來戶(聽你的口音早就知道。)這城市太擁擠(那你老家呢？)我家鄉靠近海邊，是個很小很小的小鎮(小鎮當然很小咯！)是的，在那裏摩托車擺在門前不用上鎖，在屋裏喝酒喝上一整天都不用擔心；還有那裏的魚好鮮好鮮，不像大城市裏吃的冷凍魚(這裏也能買到活鮮的魚蝦！)是的，但肯定沒有我老家的鮮，那魚出自那海水味兒實在太美了，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活鮮鮮的，從水裏出來，用火烤一烤也好，做生魚片也好，不管怎麽做都絕對好吃，我每年回去一次，去年房東到北方旅遊便路過我家，住了三天，天天吃魚，至今還念念不忘哩！還有那海風……
冰涼的剃刀把我從昏昏欲睡的境界中拖回現實，朦朧中我似曾聞過不一樣的魚香和吹過不一樣的海風在不一樣的海水中沐浴。這感覺真怪，一直尾隨我回到家裏，還攪得我一宿沒睡好。難道世上真有這麽不一樣的海水海風和鮮魚不成，光聽起來便感到舒服，許是你老兄心裏意識在作祟罷了，不就是從前有人說過家鄉的月亮份外圓嗎？ 然而，這家鄉每人都有，有人直舒胸懷引吭高歌家鄉呀家鄉我愛你，也有人振臂疾呼誓死保衛家園……還加上偉大的、美麗富饒的、非常嚮往的、無比親切的等等和等等還有等等等前置詞。至於像這位理髮師把感情融入食物放在嘴裏細細咀嚼慢慢回味的，卻是讓我頭一遭見過聽過，無怪乎自那天傍晚起心神被攪得恍恍惚惚。又忽然想起世上有好些人對家鄉毫無眷戀，更有人慫恿利誘威逼他人辱駡自己的家鄉，可恥至極！如果我當理髮師，遇到這種顧客上門，說不定那把剃刀正好派上用場，嘿嘿！
(堤岸2004/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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