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

 

            有人把沒有建築物的空地,綠化工程形象地喻爲那是城市的肺部。想像中,一座城市如果到處塞滿了鋼筋水泥的建築物,出了門就是街道,下了車就是樓房,路上擠滿了汽車摩托車,人流在滾滾油煙灰塵中爭先恐後,這樣的環境,如果杜甫在世,恐怕第一件要辦的事是跑道專利局去,爲他的“人生七十古來稀”申請專利,然後跑到郊外去買房子,找個安靜的空間喝酒作詩。不然,在硝煙中打滾,一代詩聖浸酒的肝未及癌變,很可能先被窘迫的生存空間壓得窒息而去。科學救不了現代人,除非我們對空間重新認識並加以重視。

            藝術也強調空間,攝影書法繪畫都注重留有空白的佈局,疏密相間,有主有次。畫家作畫絕不會把內容填滿畫布,畢加索的鬥牛場寥寥幾筆,著墨的面積占不到畫布的三四成,卻能啓動人們的想像力去充分感受到全場觀衆的存在,並在不知不覺中融入場景屏息看待勇士與牛的決鬥。這是藝術的空間。

還有另一種空間。

順治皇帝、溫莎公爵甘願放棄王權富貴,有人笑其癡傻,得天下者還愁得不到愛情嗎;有人贊其至情至性,效仿的人卻很少。反之,歷史上有好多皇帝,每天在龍椅上坐著,後邊卻還有一個母親在垂簾聽政或幕後主宰!孰不知被聽政的皇帝並非個個都是三五歲的童子,起碼他們之中也有人已爲人夫更爲人父。成年人還被人管,當皇帝也被人管。我認識一個人,他自己開公司,當老總,是年輕企業家吧。可公司大從營業決策細至日常業務管理,事事須經其母在家過問核查認可,甚至出席商務會議或答記者採訪的講話稿其母也要求過目,字字推敲句句斟酌,然後一錘定音。總經理這個當事人的感受,可沒人管呢。

            對比之下,順治皇帝和溫莎公爵之放棄權貴在外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其實他們只是勇敢地追求自己喜愛的生活方式,不計較得失,更不在乎別人怎樣評價。他們不僅爲自己爭回寶貴的生存空間,也給後人留下反思的空間。

 

 (堤岸2005/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