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雙飛

　　同往年一樣，大年初三輪到爸爸和媽媽去拜年，我看守家門o

　　七年來，每個大年初三，小麗；都在我家陪伴我o先幾年，我在這天要親自下廚，弄些還算過得去的東西作午餐，和她一齊分享o但最近的三年，她好像真的已成為我的妻子一樣，給我安排一頓美味而充滿溫馨和甜蜜的飯餐o

　　現在，我就正在那雖然已經陳舊，又不算很大，但卻栽了不少花木的露台上，躺在靠椅，品嚐著小麗剛沖好端給我的，又香又濃的“中原”咖啡o她則在樓下的廚房忙著做飯o

　　爸爸悉心栽種的花卉，正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各種醉人的花香在露台上散發o

　　我漫不經心的把視線，投向那兩棵今年開得特別多花的臘梅，撲鼻的芬芳正吸引了幾隻彩蝶，在花樹周圍飛舞o我發覺其中有兩隻，總是形影不離的飛在一起，偶爾被其它的沖開，但這倆又很快的互相尋覓，重聚一起o

　　我感到有趣，於是舉起手上的華文春刊，站起來伺機在這倆之間用力一撥，突如其來的驚嚇，令這倆慌不擇路的各飛一方，其中一隻還在我的視線外消失了o

　　剩下的一隻，已顧不了眷戀花兒的芳香，它似乎驚慌失措的，在露台上每一個角落翻飛尋覓伴侶o

　　當我只顧留心它的動向時，那隻不知蹤跡的蝶兒，忽然又出現了o它們好像劫後重逢般的驚喜，動作更快的在梅花叢中飛舞o

　　看著，看著，我又不禁想起昨天，和小麗到姨姨家拜年時，小麗對姨姨和姨丈訴說心中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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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我和小麗注目於門前那棵盛放的梅花，一雙蝶兒正如影隨形的上下飛舞，姨姨笑著問：

　　“什麼時候才肯像它們一樣雙宿雙棲？”

　　姨姨的無心一言，給我惹出了禍o

　　“本來我們已儲蓄夠了結婚的費用，” 小麗委屈的搶著對姨姨訴說：“去年，家強答應我，只要一儲夠五千萬越盾，就立刻結婚o但夠了五千萬元時，他又改變了主意，說要儲夠一億元才可以舉行婚禮，因為他想請的客人很多，單只算他工作的公司，他就要上至總經理，下至各個保安人員，準備請齊，單是這些人數，已經差不多七十人o還有親朋戚友，所有的舊同學，街坊鄰里，他全都要請o”

　　我不服氣的搶著插嘴：

　　“揀人來請，沒被請的人會怪我看不起他們的o”

　　“你就不能以節儉為由，組織一個簡單的婚禮嗎？錢是你倆自己辛苦掙回來的，浪費在無謂的舖張，不覺得可惜嗎？”姨丈不以為然的望著我說o

　　我還想分辯，小麗白了我一眼，那不滿的眼神，使我連忙把說話吞回肚子裡o我真的不想令她委屈，令她不開心的o

　　她繼續向姨姨吐苦水：

　　“我的父母已經多次對他明言，只要他名正言順的娶我，只要他一生一世好好的待我，他們絕不會計較婚禮的簡單或隆重的o（兩老雖強調自己主張簡單，但為了尊重家強的雙親，所以不敢單方作出任何提議和決定o）我是個女孩子，和他相戀了七年，父母擔心夜長夢多，怕耽擱我的青春是理所當然的事o好不容易等到真的有了經濟能力，他又再拖延o”

　　小麗越說越氣，聲音開始有點哽咽o我連忙用力緊緊握著她的纖手，希望藉此一握，她能感應到我對她的歉意，去緩和一下她內心的不滿o

　　姨姨看在眼裡，正想開口打圓場o

　　想不到一向不易動怒的姨丈，竟然大動肝火，指著我大聲說：

　　“你這小子，不知怎的，越來越變得虛榮心重了，你的父母應該不是講求舖張才有面子的人，你難道你真的忘記了？前年你的姐姐不是簡簡單單的出嫁了嗎？你父母何曾說過半句怨言o還有，我和你姨姨，那時候美其名說是旅行結婚，也只不過是到“祈和湖”玩了一個上午吧了o轉眼快二十年了，你的兩個表弟都十七、八歲了o在這些歲月裡，我和你姨姨從沒有可惜過當年沒有去拍照一輯名貴的結婚相片，更不會因為當時沒有組織一個盛大的婚宴而感到遺憾o你看我們又有什麼不好……”

　　姨丈還想罵下去，倒是姨姨和小麗不忍心看著姨丈繼續給我“開年”，連忙扯開話題o姨丈是看在小麗的份上，才肯放過了我o

　　這一晚，我反反覆覆的咀嚼著“虛榮”這兩個字，也反省了無數遍自己的不是：我在什麼時候變得貪慕虛榮？為什麼一定要舖張婚禮？為什麼一定要大排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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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白晢而光滑的手，從背後伸過來抱著我，一個柔軟而溫暖的身軀，緊貼著我的背部，一陣與花香不同的幽香，飄進我的鼻子裡，那熟悉而充滿柔情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

　　我心裡突然一陣激蕩，我一下子把她從背後拉到面前來，衝口而出：“我們結婚吧！”

　　小麗睜大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充滿疑問的凝視著我，可能一時聽不清楚我說什麼o她誘人的朱唇微啟，似欲發問o

　　我的心裡又是一陣激動，忍不住俯下頭，去捕捉她那兩片灼熱而令我已為之心醉的紅唇o

　　在兩顆心交融前的一刻，我清清楚楚和肯定的向懷中的女孩再說一遍：

　　“我要娶妳，我要和妳結婚！”

　　我把她緊緊擁在懷抱中吻著的時候，眼中瞥見在她身後，盛放的梅花叢中，那兩隻始終形影不離的蝶兒，正雙雙停在梅花之上，似乎它們也正依偎在一起o

　　我忽然間覺得一切的繁文縟節，根本不是建立美滿婚姻的基礎，剎那間的浮華，並不能代表永遠不變的誓言o

　　只有不離不棄，至死不渝的愛，才是永恆的o

　　也只有同甘共苦，永遠相伴相隨的兩顆不變的心，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