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一個人月兩團圓的日子。

  晚飯後不久,玉蘭便與兩個兒女忙著準備上天台“拜月光”。一對兒女歡天喜地的跟在她身邊轉,幫忙拿生果,拿月餅的忙個不停,口中更不時歡呼著。

  志明寫意的坐在靠椅上,正感受著那幸福和溫馨的氣氛。他心滿意足的看著孩子充滿歡樂的臉龐,他也陶醉著妻子在柔和的月色影照下,洋溢著幸福笑意的俏面。

  但突然間,他想起了五年前,他差點親手把這一切都破壞了,每次回想起來,他都不由自主的感到對妻子和兒女不住。

那一年,也是中秋夜,月亮也是那麼皎潔,但當時的情境卻完全不同,雖已事隔五年,當年妻子激動的情緒及絕望的神情,卻清晰深刻的永遠留存在志明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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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的中秋節,晚飯後,把一切收拾妥當,玉蘭本想先洗好澡,才上天台“拜月光”。當她踏進浴室,正想關門時,整個晚上欲言又止的志明,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老婆,等一等,我有話和妳說,我……我在外面有了另外一個女人。”

  乍聽此話,玉蘭用茫然的目光望著丈夫,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既然開了口,志明當然不想就此放棄,便硬著頭皮繼續說:

  “是真的,我在外面和她同居了逾一年,我希望妳可以接受她。”

  聽了丈夫這番說話,玉蘭的瞼色剎那間變得非常蒼白,只見她呆呆的望著志明,眼裡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當清楚明白丈夫不是開玩笑時,只聽她淒厲的大叫一聲,然後轉身一下子把頭栽進身旁的大水池裡。

  志明被她的行動嚇了一跳,連忙沖上前,把她的頭從水池中拉起來o

   她的上半身全濕了,濕漉漉的頭髮披在面上。她悲憤的撥開他的手,跟著歇斯底里的對著志明痛哭大罵。

  她激動和淒厲的神色,令志明怔怔的望著她,一時不知所措。

  六歲的小成,和四歲的小雯,亦聞聲走入廚房,呆立一旁望著父母親吵架,不敢作聲。

  見到一雙兒女,玉蘭的眼淚更忍不住奪眶而出,她邊哭邊說:

  “兒女也替你生了兩個,你還有什麼不滿足?還要在外面找女人?你到底想怎樣?”

  志明回過神來,低聲說:

  “老婆,妳別激動,我又沒有說過不要妳,也從沒想過要與妳離婚,我只不過想妳接受她,我………

  志明還沒把話說完,玉蘭已怒不可竭的大叫:

  “我只問你一句,你要她還是要我?”

  志明說:

  “這個………,老婆,我們慢慢商量吧。”

  見志明這樣說,玉蘭更加憤怒,她指著門口說:

  “好,既然這樣,我不想再見到你。”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都沙啞了。

  知道再說下去,暫時也不會有結果,再逗留不走,只會令她更激動,所以他不再出聲,換上外出的衣服,便離家而去o留下玉蘭摟著一雙兒女失聲痛哭。

  兩個孩子見母親哭得如此傷心,也跟著哭了起來。

  玉蘭越哭越感到肝腸寸斷o越想越感到不甘心,婚後這麼多年,自己何曾有過行差踏錯,她無怨無悔的日夕辛勞,為的還不是這頭家?還不是為了他和兒女?可是,到頭來又得到什麼呢?被丈夫背叛的感受,使玉蘭感到心如刀割,痛不欲生o只不過短短七年,他就變了心,在外面有了另外一個女人,“七年之癢”是否男人都會犯?難道真的“天下男兒皆薄倖”嗎?失意與絕望,使玉蘭萌生了死念,想到以自殺來了結自己。

  但,當她一見到身旁的兒女時,母愛的天性,令她打消了輕生的念頭o她對自己說:不,我不可以死;兒女尚小,須要我照顧,就算他真的拋棄我,我也不可以尋死我,兒女是我的命根,我一定要堅持的活下去,把他們養育成人。

  把兩個孩子緊緊的擁在懷抱裡,玉蘭的心逐漸平復下來,眼中更露出堅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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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明連車也沒騎的出了家門,他在街邊坐上了一部“攬車”,叫車伕載他到秀玲家。

  一路上,他不停的想著剛才的事,只覺得玉蘭簡直不可理喻,好好的和她商量,卻像瘋了一樣蠻不講理,和秀玲的善解人意,根本沒法可比。一想到秀玲,志明不禁由心裡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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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的某一天,志明在一間咖啡店認識了服務員秀玲,這個雙十年華,說話嬌聲軟語的女孩,令志明不由對她產生了愛慕之意,而她也似乎對志明很有好感。

  於是,在志明的幾個朋友的慫恿,和多方“穿針引線”之下,他們很快的擦出感情的火花,而且不到半年,就發生了超友誼關係。

  志明是生產機動車零件的,由他自己交貨給市場,所以常在街外跑。

  玉蘭在家和兩個女工負責生產的工作。志明就利用送貨收數的機會,時常和秀玲幽會。可憐的玉蘭被蒙在鼓裡,完全不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一段婚外情,而且已逾一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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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停在目的地,志明下車付錢的時候,一輛摩托車在他身旁經過,轉入小巷。車上是一男一女,那女的笑語聲是如此熟悉o在車子轉角的一刻,志明清清楚楚的看到,坐在後座雙手緊緊抱著前面男人腰部的秀玲,她的身軀緊貼著那人的背部,不知正說到什麼好笑的話。

  剎那間,志明感到腦海一片空白,彷彿全身血液都凝固了,整個人動彈不得,呆若木雞的望著遠去的身影。

  曾幾何時,這充滿誘惑迷人的嬌軀,也同樣地緊貼著自己,如今她竟親熱的摟著另一個男人,此刻,妒火充滿了志明的心………

  其實,志明早就由朋友口中得知她另結新歡,於是便在上星期見面時,故意試探她,誰知她竟直認不諱,又說已跟了他一年,難道要偷偷摸摸的過一世?

  當時志明被問得啞口無言,卻因對她過份迷戀,便答應盡快給她一個答覆。拖了幾天,中秋節那晚,他終於向玉蘭攤牌了(因這天是最後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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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明感到心中陣陣的刺痛,原來被人傷害的滋味是這樣難受,她只不過與自己有一年的感情,就這樣難過,妻子與自己有差不多廿載的情感,那她所受的傷害又該有多深?有多痛?剛才自己還埋怨她不知好歹,不可理喻,完全抹煞了她為家庭,為自己和兒女所付出的關心與功勞,還厚顏無恥的,要她接受自己的情人,自己實在太豈有此理了!

  志明越想,越感到內疚,而妻子的種種優點,也不斷地在腦海中湧現。

  若不是玉蘭持家有道,把一頭家整理得井井有條的話,自己又如何可以安心的將生意越做越好呢?她終日在家埋頭苦幹,不但要照顧兩個兒女和做好家務,一有時間,就幫忙加工零件。

   每次自己想吃什麼,她都會盡快滿足自己,從不令自己失望,這樣的一個好妻子,居然還不知足,在經濟比較富裕時,竟色迷心竅的背叛了她,還痴心妄想的,以為可以留住秀玲,如今,總算讓自己看清楚一件事,知道到底是誰對自己最好,家花雖不及野花嬌,但野花任人隨意欣賞,人人皆可採摘。但家花卻只為了供自己賞識而盛放,別人絕對不能染指。

  其實,女人肯放棄一切,為了你的家庭任勞任怨,尚有何求呢?

  當志明終於有了決定後,他的心不再感到痛苦與失落了,他現在只想快點回家,向妻子懺悔,請求她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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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你怎麼啦?”

玉蘭的呼喚聲,把志明拉回現實。

只見玉蘭正站在眼前,用著關切的眼神望著他。

志明回過神來,連忙笑著回答妻子:

“沒什麼,只不過在想一些往事,妳找我嗎?”

玉蘭用揶揄的語氣說:

“又在想你的情人嗎?”

志明站起來,緊緊的執著玉蘭的纖手,誠懇、深情又帶點歉疚的對她說:

“老婆,別再耍我了,好嗎?以後我都不會再對妳不起,我要用一生一世來補償妳的。”

玉蘭心裡感到一陣甜絲絲的,但仍故意繃著臉說:

“哼!再有下次,我才不會饒你呢。”

志明忍不住摟著妻子的香肩,望著嬉戲中的一雙兒女,心中暗自慶幸沒有鑄成不能彌補的大錯。

一家四口圍坐天台上賞月,今夜的明月似乎特別圓,份外皎潔。

志明望著玉蘭和兩個孩子,幸福的笑容在他的臉上綻開了,他感到上天總算待他不薄,使這個面臨破裂的家,不單可以再度重整,還因為經過這場風波之後更加美滿幸福o

當然,內心裡,他更加感謝妻子對他的寬容,不計前嫌的原諒了自己。

志明仰首凝望天上的一輪明月,不禁在心中暗自許願: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200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