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上頁

 

 

 

 

給你的書簡

 

 

 

●之一

我們之走在一起,實在是奇遇——那時候,你已飽歷人生苦澀,滿身心的倦意,而我正沉痛於生死無常!

上帝開了我們一個玩笑,安排我們走在一起,又安排今天:你將飛越,到一個我在此等老了今天的黃昏而你仍處昨日的國度。

一個擁抱,緊緊的卻是難捨,一個輕撫而依戀重重。你無言,我無語。並非因為這兩天來的喉炎與咳嗽,我心底已經向你盡訴了。那不歇的傾訴,心靈都喉炎般痛楚!

說好的,眼淚將不在我們分離時的預算中。從機場回去的途上,我極力堆切的冷靜,啊!只一顆淚的熱度,即涓滴而穿!你的漠然呢?會不會在機艙的空調中溶化?透過玻璃間隔,我看到你故作忙於辦理手續,無暇他顧。你怕見到最後離開的我們會崩潰嗎?可能;我們的故事可憐,我們的分離可嘆,但我們太世故卻十分可悲:你我竟讓真情聖潔的淚水受瀆了!

(199510月初‧越南)

 

●●之二

每次踏進家門,總有種被失竊的感覺。其實,門窗都鎖得好好的,所有東西還是你離去前收拾過的那個樣子。這不是失竊,這是少了你的熟悉——我的世界裡另一半的失落!

雖然我的世界不大,但當有一半成為空白時,寂寞實在恐懼。正如這間因溫馨的滿載而錯覺空間狹窄的房子,此刻已蕩曠如宇宙:清淒無邊!啊!這四壁,有你停棲的時候,是一個可以取暖的巢,已成孤獨囚我的石室冰冷。我想開車跑到最熱鬧的人群處,像以往我們逛夜的街道般。我好想有一個人跟我說話,為我的“存在”做個證。抓起電話筒,竟思索不出一個可撥的號碼——我最念最懷的,莫如你的聲音啊!

我從未如此癱瘓過,不單純只為我們剛剛別離——一個我們一開始就預告的時刻,已經在我心頭逐日加壓了兩年又兩個月。今天,我還是不能釋放你的歸期,吝嗇一句許諾:不知是冬季,還是春天、炎夏,連“大約”都肯定難言!

(199510月梢‧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