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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人
城市，在霧霾瀰漫中漸漸變幻
變幻成常年披著一身黑袍的女巫
陰騖的目光，詭譎的啞笑
令人不安，打從心底冒起寒意
乾癟的十指玩弄著水晶球
──城市在其中，魔捧一揮
摩天的高樓，幢幢屹立
宛如一座不見天日的牢房，再揮
密麻的道路，縱橫交錯
宛如一張牢不可破的魚網
我們，徬徨的城市人，整天
在魚網中游來游去，在牢房間奔跑穿梭
只不過是在逃離，祈能成為
一條漏網之魚，一隻脫困之獸
可以自由地吸取燦爛的陽光
以及自在地觀賞絢麗的花朵
然而；陰笑的女巫──城市的主宰
在其殘虐的統治下，城市人已成奴僕
從太陽東昇的微曦，到夕陽西沉的黃昏
我們在城市，不！我們在籠裡網裡
埋頭苦幹的工作，只為
乞討兩餐的溫飽，住宿的安全
城市；陰森森的城市
滿佈聳立的工業煙囪，噴出
團團澀眼的黑煙，令到整個天空
都籠罩在霧霾的陰暗中
我們開始患上色盲，目不見五指
分別不出何謂五顏六色，醜陋美艷
每天都在黑黝黝的天地間
──有眼無珠的摸索生存
擁擁擠擠的交通，車接車排成長龍
千輛汽車若千匹戰馬齊齊放屁
整個大地被熏得臭氣沖天，我們無奈
分秒的嗅著，時刻的嗆著
胸膛翳悶，呼吸搪塞
癆菌找到了棲身的巢穴
啃我們的肺葉，生長，繁殖，蔓延
櫛比鱗次的工廠，競相排放化工污水
悄悄地竄入河流，強姦了
千百年來清澈的水源，誕生了
雜交變種的食水，然後
城市人，我們愚蠢的城市人
每天一升升的向肚裡灌下
──渴止了！卻遏止不了！
排入身體的異變致命藥劑
城市人，可憐的最優秀的動物
飢餓了四處覓食，當那些黑商
人為的推出，混淆了化學劑的食品
魚貫走入我們的消化系統，骨髓血液
偷偷炮製畸形的細胞，假以時日
宣佈這就是──絕命的癌殺手！
我們懼怕，驚慌，卻無可奈何
為了填飽肚子，啞口無言
忍氣吞聲的繼續默默進食
我們的耳朵呢？城市人
每天耳膜都要承受震盪
──工廠的機械聲
汽車的喇叭聲
音樂的搖滾聲
一波接一波，後浪推前浪
洶湧如海嘯，轟隆若炸藥
最終；耳朵失聰了！
從此耳根清靜，不聞雜音
再不知什麼叫做鳥語花香
更不知何謂夜半鐘聲到客船
城市人；多麼誘人的稱號
農村羨慕，鄉鎮嚮往
這是他們理想的天堂
他們把未來朿裝成背囊
如同銀行擠提的存款者
急促地排隊走入城市的心臟
伺機掘金挖銀，置車買房
為城市的擠迫添增擠迫
為城市的臃腫添加臃腫
大家在擠壓失調的環境下
爭奪僅存的一口空氣
──多麼可憐的一口混濁的空氣！
城市人，我們的命運
繫在黑衣女巫手上扯線的木偶
放鬆些，我們趕緊拼命呼吸
拉緊些，我們就要缺氧窒息
冷酷的黑寡婦，整座城市
在她瘦骨嶙峋的指尖控制下
我們是一群被豢養的家畜
每天被餵食藏有慢性毒藥的食料
直到那一天毒性開始發作
受盡煎熬，折磨的痛楚
──死去，永不閉目的死去
城市人，我們的心靈
不再平靜如無風的海洋
暴力，自殺，色情
災禍，惡疾，戰爭
每日透過媒體，電視，網絡
如同海潮般傾注入脆弱的心田
泛濫成千瘡百孔的思維
不再是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的年代
明月，也被空降的太空艙破壞
嫦娥，吳剛何去？廣寒宮安在？
桂樹已被撞倒，枝折椏斷
城市人，可悲的萬物之靈！
請臨鏡自照，你是五官失控的白痴人
耳失聰，目失明
舌失味，鼻失覺，心也漸漸失靈
若果你要忘掉一切，城市人，趕快
離開這烏煙瘴氣的城市
離開這灰臉黑心的女巫
回到電腦的虛擬世界
回到盤古初開的天地
回到女媧補天的混沌
讓不切實際的魔幻樂趣
麻醉神經，釋放自己
滿足你盼望的完美的追求
城市人，你是多麼可鄙的始作俑者
時代因你而進步，世界因你而文明
你高超的智慧，創造出
一切不可思議的神奇，也衍生出
一切不可藥救的禍害
你的發明使人類受益，但是
人類也受控於你的發明
你；帶來了亮麗也帶來了骯髒
帶來了繁榮也帶來了罪行
為什麼這新世紀愈來愈光怪陸離
每個人都像一具具的行屍走肉？
城市人，你是吹笛的弄蛇者
也是尚武的鬥劍師
──弄蛇死於蛇，鬥劍喪於劍
究竟生存的意義是為了什麼？
城市人，麻木的城市人
女巫陰影下的城市人，你說！
201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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