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明市盆景   

 

我走在胡志明市的黎利大道上

(西貢那裡去了?)

一排排的美女廣告

無精打釆地強顏歡笑

向著來往的行人送上秋波

 

如此炎熱的四月天

只要點燃一支紙煙

整座城市便會燃燒起來

熱騰騰的不見季候雨

只見汗衫濕濡地貼著背肌

渾身活像蒸籠裡的粽子

 

那年也是

把天空怎樣扭擰

也擠不出半滴雨水

昔日的吉迪娜街今天的崛起路

對開那座石雕的戰士紀念碑

(怎麼不見了?)

還記得那是兩位年青的大兵哥

戴著低低的頭盔壓著眉際

無神的雙目眺向

落不出淚的天空

 

當年的我曾經詫異

是誰雕塑這座滑稽的石像

兩位兵哥手中的衝鋒槍

對準自家的國會大門

似乎要說:

(議員閣下,說話要小心些)

 

戰爭是一場理念的爭辯

當一切歸於靜止,和平到來

旋即宣佈挑戰的一方滅亡

人們開始興高采烈地慶祝

卻忽悠了另一場

無硝煙的戰爭正在醞釀

公正對決貪腐,溫飽對決貧窮

 

當我從胡訓業街轉入迷靈廣場

半環型的草坪中央

仍豎立著昔日的陳興道像

意氣風發地一手按劍一手指向

眼前不遠處粼粼流水的白騰河

就像當年指揮浩浩蕩蕩的戰船

豪氣萬丈的英勇抗戰

 

下午猛烈的陽光散滿整個廣場

寥寥落落飛來數隻白鴿

自我嘰咕不知說些什麼

我仰首瞻望

青銅色的胄甲上泛起斑駁的銅綠

一絲傷感驀地像輕雲般飄過心頭

大將軍畢竟老了

          

     註:陳興道將軍是越南陳朝時代一位抗元的民族英雄,

       曾大敗蒙古兵於今越南廣寧省之白騰河。

            (刊于2013/08新大陸詩刊第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