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路燈
悄悄不語的路燈
在心坎邊緣站出了一條路
路面上,燈光錯落,搖晃翻騰
正好時間的倒車向後行駛
緩緩,四處顧盼,向回路的兩旁
每一燈柱都劃上歲月龜裂的痕跡
恍然如密麻的書法
有狂草,有正楷,有飄逸的行書
也有歪歪斜斜的幼童習字
風霜可把青春削瘦成滄桑
一件不起眼的陳舊衣衲
在寒冷的故鄉披上過,溫暖過
且在老來的心房糾結成繭
當記憶的輪子繼續倒退
總會在路邊的草叢中
拾到一些忘記了的玩具
往日的棄物,現今心靈的珍藏
且試打開心扉的孤獨
在臨老的樹稍上,掛滿的
皺紋已成河川,白髮也成霜雪
在呼喚飄忽遠去的流雲
當你聽見來自遠處的叮咚
啊!那一定是父親送的音樂盒
還有那枝黑漆的小手槍,砰砰!
都是當年最愛抱著入睡的夢想
現在;竟在那盞斑駁的路燈下
既糢糊又連翻鮮明晃動
總想把每盞路燈拭淨
如同拭淨晶瑩剔透的白玉
讓它長守在心路的兩側
照耀前方還未走完的旅程
瞧瞧未來的路直通終站
還有多彎多拐?多久多長?
就讓睡下去的前夕
宴會要結束的那一天
生命已是無牽掛的一片黃葉
在飄落前,在離家前
再作最後一次的巡視
對著那些伴我一生的路燈
2015.03.24
2015.10.15披刊於《越南華文文學》季刊第3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