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情共鳴體驗中
傳達生命的真諦
●讀張曉陽先生『歲月滄桑中的沉吟』
宋代王安石《孤桐》詩云：“歲老根彌壯，陽驕葉更陰。”年歲越老，梧桐的根就越壯實；陽光越強，梧桐的枝葉就越顯得茂密。同樣，一個詩人的人生閱歷越深刻，情感體驗越豐富，再加上勤耕不輟，處處用心，就會自然而然地賦到滄桑句更工。張曉陽先生（下稱作者）『歲月滄桑中的沉吟』猶如“閱人多矣，終成偉器”的孤桐，峭拔傲岸，歲老彌堅。作者的詩稿涵蓋甚廣，充滿了人生的多樣風情，有對革命先烈的丰功偉績的追憶，有心靈家園的生命足跡，有故都景觀的繁華，有青樓女子的命運起伏，還有古剎名寺的鐘聲佛影。詩歌語言文雅精錬，清潔省凈，意蘊豐厚，情感飽滿，用筆老辣勁鍵，不同凡響。詩歌對於描述的人情世事把握透徹，在描寫時深入其中，人我共呼吸，同命運，內心強烈的共鳴使之突破歷史與現實的障礙，打通他我之間的性別差異，超越空間距離之限制。以悽美明艷的形象寄托自身對命運起伏的幽微情懷，非大才力和性情中人不能為此。神貌相合無障礙，情理共鳴抒幽懷。作者在同情共鳴體驗中傳達生命的真諦，可以說進入了筆者所說的空性思維創作狀態①，以要眇宜修之姿態，打造無我之境，表現人生之大我情懷。
(①參見筆者拙作《文學空性思維論》全文刊發於美國風笛詩社，詳文可參見網站：http://www.fengtipoeticclub.com/ddshh/ddshh-k010.html，指跨越物我障礙，使物我融為一體，取消大小、正反、長短、強弱等對立狀態，打通視覺、聽覺、觸覺、味覺、感覺等的界限，筆者稱之為空性思維的創作狀態。)
作者採用了很多聯章體的詩歌來描述外在的人事物對自己內在心靈的影嚮，同一主題，而所表現的角度、手法不同。共性個性相互作用，顯得波瀾起伏。詩歌前都附上了小序，小序介紹了寫詩的緣起和詩歌要表現的人物景觀等主題內容。小序或描述戰爭的慘烈，或寫作家作品讀後的心靈物語，或感嘆青樓女子命運的起伏，或表現六朝古都魅力的風景，或服膺佛門高僧的心靈皈依。小序帶有濃濃的感情色彩，對詩歌的抒情和讀者解讀詩歌有一定的指向性和引領意義，避免了誤讀，也補充了詩歌的言外知識，讓讀者在欣賞詩歌的同時增長了很多見識，顯示了作者作詩的認真嚴肅態度。遠勝過很多不知作者所云、晦澀難懂、故作複雜姿態的詩歌。詩歌小序比肩並茂，熠熠生輝，也是一種形式的創新。
作者以心寫物寫人，人和物即是內心的折射，生命的真諦就在夢幻般的詩歌中流淌，萬象紛呈的深情凸顯作者一顆永遠不老的詩心。依據作者的分類編排，作者的同情共鳴體驗可分為如下四端：
一、謳歌抗日英烈的英雄俠士心理體驗
詩集的第一部份表達作者對於抗日戰爭的情感態度。近現代百年，中華民族經歷了深重的災難和危機，兩次鴉片戰爭、八國聯軍侵華、太平天國農民運動、義和團運動、辛亥革命、抗日戰爭、國內戰爭，民生困苦，傷痕累累，尤以抗日戰爭最為艱難，最讓國人懷有刻骨銘心的記憶。作者紀念抗戰勝利七十周年的詩歌描寫得驚心動魄，再現了當年悲壯的喋血場面。窮兇極惡的日寇慾望膨脹，在中華大地上，殘酷地燒殺搶掠，非正義的侵略自然激起了中華民族同仇敵愾的正義反抗。作者的詩歌《清明雨中，那永恒的墓碑》組詩描述了十二位抗日報國的將軍，他們在慘烈的戰爭中擔當道義，勇赴國難。其壯烈殉國令人扼腕嘆息，心靈總在閱讀中受到強烈震撼。聯章體組詩描述的題材都是抗戰的英烈，靈感的角度各有不同，這就避免了重複，讓人能夠識別各自的性格特徵。第一首詩歌《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謳歌趙登禹將軍。面對武器裝備強大的敵寇暴虐，在極端缺乏槍支彈藥和飛機大炮的情況下，趙將軍率領士兵用“血肉搏擊鋼鐵”，用“大刀”向侵略者罪惡的頭顱上砍去，鋼刀勇出鞘，直殺豺狼害人精。這種和好戰的犯罪分子進行不對稱的正當防衛顯得異常悲壯，讓人泣血。第三首詩《他那一雙噴火的眼睛》抓住朱赤將軍“眼睛”噴火的特色，作者寫道，“烈焰燒紅了天空，冷雨/打濕了飄揚的軍旗/那一雙噴火的眼睛在燃燒。”眼睛噴出燃燒的怒火，像雄獅一樣具有懾人的氣魄。其餘一幅幅生動的抗戰救亡圖，表現了抗戰英烈可歌可泣的愛國事跡。如戰守孤城為臺兒莊大捷奠定根基的王銘章將軍，被敵寇親自祭奠、吃草根棉絮的楊靖宇將軍，壯烈殉國的張自忠將軍，轉戰太行的左權將軍，遠征緬甸孤軍奮戰的戴安瀾將軍⋯⋯皆是錚錚鐵骨、浩氣長存的民族英雄。作者沒有用過多的語言和行動描述作戰的過程，而是抓住最打動心靈的一點，或大刀、或孤城、或眼睛等等來透視戰爭慘烈的畫面。作者從心底裏去謳歌英雄反抗侵略的偉岸和正氣，寥寥數語讓人留下深刻印象。如寫戴安瀾將軍，“策馬奔車，挽長弓於千里之外。”“浴血東瓜，馬革裹屍。”吸取了諸多古典詩歌的韻味。描寫戰爭，未必要親歷戰爭，但發生在現代史上的抗日戰爭對國人的影響極其深刻，尤其是南京大屠殺，日寇的滅絕人性、泯滅良知的罪行給人極為慘痛的記憶。人們的耳聞目睹、長輩的口耳相傳也會形成深刻的間接共鳴同情體驗。作者的心靈和他所仰慕謳歌的抗日英雄相互映照，一股悲壯的英雄氣迴盪在字裏行間。
作為南京的本土作家，作者詩歌《悲情南京》描寫傷情的記憶，非常深刻地指出，落後就要挨打，中國必須要強大起來，才能不受侵略嗜血者的欺侮。詩集以紀念抗日戰爭組詩開端，可謂立意深長。戰後的日本沒有充分反思侵略戰爭對世界的傷害，沒有以真誠的懺悔態度去面對歷史和人生，二元對立的侵略思維只能導致傷害和仇恨，最終也會給自己帶來深重的災難。詩歌尾句“我獨酌於時間的巔峰/以一縷清風修復光陰的波紋。”韻味深長，真誠的懺悔和博大的寬恕才能消除戰爭帶來的慘痛的心理陰影，換來真正的和平，取得中日人民共同的雙贏。其他描述武昌起義、辛亥老人的詩歌也可以歸為戰爭詩篇類。很慶幸的是，經歷了抗戰和解放戰爭的烽火，人民終於生存在和平幸福的環境中了。
二、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無常變幻的眾生相
作者的第二部份《追尋生命的心靈家園》九首描寫雨花臺作家作品的印象。組詩的序曲“秋風秋雨中的詩音”，表現人生面臨黃昏的孤獨體驗。這種孤獨體驗，不是暮氣沉沉的哀嘆夕陽西下，而是永葆青春靚麗的花季。作者以不服老的心態，“以一支筆把夕陽拉長”，坦然地“任黃昏走進內心”。作者的詩心永遠保持童年好奇的探索姿態，因為他“靈魂深處的孤獨/是一座四季芳菲的花園”。九首中的《「大江邊」的辛酸往事》表現農民三代的悲歡離合、變化無常的遭遇，“文字，在歷史的額頭/刻下一道道深痕。”作者所要表現的孤獨體驗正是對土地命運的深沉思索，隱含著博大的關愛之心。“時間只是一種疼痛的延伸/那愛恨交織的火焰深處/一棵大樹的根鬚緊緊/攥住泥土。”農民離不開土地，正如詩人離不開詩，這種執著的抓取自然因為土地的陰晴旱雨而產生情感的起伏變化，循環往復。尾句“情思落於筆尖，花雨的芬芳留在唇邊”是對前面情感的轉折和超越，幾經痛苦之後，跳出輪迴的怪圈，就會發現生命原本可以不是這樣，可以變得爛漫，變得富有詩性。
《「生死記憶」中的英雄傳奇》“悲憫在空中盤旋”讓筆者想到人心總是追求不平凡的浪漫經歷。現在的影視劇也是如此，曲折多變的情節滿足人的好奇，人們從劇中人物中尋找自我認知的心態。人們看了一部又一部，總是沉浸在循環往復的情感體驗中，借助他者把心裏的幽曲和悲天憫人的情懷袒露出來。而皆大歡喜的結尾也恰如詩歌的尾句所云“那最後的一滴熱淚，正融化著大地的冰川”。喜劇總是讓人心理帶來一絲安慰和滿足感。悲劇往往讓人哀婉不已，在跳不出去的情況下，不斷續寫傳奇，直到有個相對理想的結局。『紅樓夢』前八十回本來要預示後面是“千紅一哭，萬艷同悲”的結局，而高鶚的續作儘管也寫出了百花的凋落、賈府的沒落，但還是寫出了蘭桂齊芳的某種美好願望，讓人在悲情當中含有一絲溫馨的感受。現實生活中的諸多創作也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柯南・道爾寫福爾摩斯，故事曲折生動，很受歡迎，但實在沒有更新的想像了，就判處主人公福爾摩斯死刑，讓他以身殉職，結果讀者非常不滿意，紛紛寫信要他讓福爾摩斯復活過來。甚至因此恫嚇他，他躲起來過了很長時間，才找到新的思路，又讓福爾摩斯絕處逢生。十年前美國的電視劇《越獄》第三季讓女主人公莎拉死掉，結果觀眾很不滿意，收視率下降，製片人只好在第四季讓莎拉復活，雖然把男主人公斯格菲爾德為救贖眾人而死，結局有些悲壯，但是大家聚會他墓前的場景又把整個喋血場面變得溫馨了不少。文學就是這樣，把人的起伏情感表現出來，最後還是讓人生有些樂觀的追求和態度，讓人心存希望，給人以永恒的信念，這就是文學傳達生命真諦的力量。筆者又想起宋代大詞人辛棄疾《醜奴兒近》所云：“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作者的詩歌何嘗不是如此，生活就像一個多稜鏡一樣，只有歷經往復起伏，把生活的多面複雜曲折表現出來，最後才能讓人明曉磨難之後是幸福、動盪之後是平淡的道理。
人們借助不同的藝術方式來詠嘆心靈的家園。詩人用詩歌吟詠生活，小說家用故事打動人心，讀者在閱讀文學中產生審美感悟。畫家用彩筆塗抹生命的底色，音樂家通過琴聲來演奏生活。《「琴韻心聲」和一位音樂教師的精神追求》就表現音樂與文學的聯姻帶給人們獨特的感受，“夜晚的憂傷已爬滿秋色⋯⋯旋律在秋風裏穿過歲月。”「爬滿」「穿過」兩個動詞用得異常生動，把無形無相心靈可感的「憂傷」和「旋律」給形象化、具體化了。《「文獻」中的風雨和歷史情懷》表現了歷史老師王聿誠輯註的《雨花歷史文獻》對自己帶來的心靈共鳴，“歷史，在時間的灰燼裏/閱盡人間煙雨滄桑”、“你，緊緊地抓住根裏的陽光/在江濤中感受世事的蒼涼”也扣緊了作者的主題“歲月滄桑中的沉吟”。作者詩歌《讀袁公書法》以及《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周桂林書刻「橘頌」讀後感懷》還歌頌了老書法家的精湛的技藝和對人生的求索。
作者對故鄉充滿了深情，除了吟詠故土沭陽的風土人情外，還對於家鄉名人項羽的寵妃虞姬和曾經任職沭陽的詩人袁枚進行了文化追尋。前者從虞姬拔劍自刎來描寫霸王別姬的離別悲情。後者通過袁枚種植的紫藤來表現對清代大詩人的懷念。作者還收錄了寫於1964年的一首舊詩，《昨夜，爺爺從老家趕來》寫了作者在黑龍江工作時，夢見爺爺從南京過來看望自己，三天後得知爺爺去世的消息。這首詩非常樸實卻情真意切。親人之間心靈感應的例子比比皆是，筆者在父親去世以及外出帶隊、孩子生病時都產生了諸多奇異感應。雖然現在科學還不能解讀，但這個現象的確存在，詩人以真誠的心靈去面對，沒有遮掩，足見其對文學的真誠和嚴肅的態度。
作者還寫了茅臺酒文化，趣味橫生。作者關注時事，為中國科技發展而振奮，如《會當擊水三千里——寫於“遼寧號”航空母艦載機首次起降成功之日》，國防的強大讓中國不會再受外國侵略者的欺侮，足可以揚國威而雪國恥！其他吟詠楓葉、細雨等詩雋永悠長。作者詩意的觸角涵蓋生活的方方面面，他對很多普通而親切的勞動者（比如登山者、修鞋匠、泥瓦匠、送煤氣的小夥、擦鞋女等）充滿深情。吟詠生活情趣無限。第二部份重在建國後作者自身的經歷和日常的生活體驗。
三、江山美人共爭妍——個性非凡的紅顏傳奇
第三部份《古剎、青樓及其他——風雨中的訴說》選取的內容題材和創作的角度異常新穎，是全書最精彩的地方，也是作者用力最多、情感體驗最為深沉的創新部份。這一部份突出了作者對於歷史傳奇人物和歷史名勝的情感體驗，是前兩部份的昇華。
人們常說自古英雄愛美人，壯士俠骨含柔情，西楚霸王項羽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然而亦有霸王別姬無限哀婉的柔情，戚繼光一代赫赫武將免不了懼內的名聲。電視劇《唐明皇》的主題曲是「愛江山更愛美人」，先秦的『離騷』更是以香草美人的手法開創了一個詩歌創作的範式。外表剛性的大丈夫內心經常包含著溫婉的心態，作者描寫青樓二十四名妓，沒有描寫外貌上的艷羨，而是重在抒寫對她們曲折命運的同情。而作者寫《槳聲燈影裏的憂鬱》詩說秦淮八艷，則是把她們看做是心理上認同的紅顏知己，她們同樣具有可貴的民族精神。作者不因從事職業的低賤而鄙視她們，而是以一種平等的心態去真誠地書寫青樓女子的不幸遭際和她們不同凡響的人生追求，也彰顯了開放的胸襟和氣度。
《詩說二十四名妓》的第一首詩「從風塵女子到丞相夫人」以田倩開始，田倩從一個見識出眾的風塵女子最終成為齊相管仲的夫人。但作者並不是讚頌她進入相府有多麽驕傲，多麽華貴，多麽值得歌頌。尾句“從青樓到相府，她走進/一個更加華麗的囚籠/去博弈一盤人生的殘局……”意味深長，一入侯門深似海，權力實際上是一個更加華麗的囚籠。一個官員只有明白權為民所繫，才會受人擁戴和敬仰，一旦權慾薰心，則滿盤皆輸，道理相當深刻。管仲輔佐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成就五霸功業，然而齊桓公晚年不聽管仲規諫，信任易牙豎刁等小人，最終被謀害致死。作為管仲的遺孀又會有什麽遭遇呢，詩歌留下了無盡的思考。
第二首詩《從歌姬到太後的悲苦人生》描寫趙姬的命運起伏。趙姬被呂不韋奇貨可居，獻給在趙國做人質的秦國公子異人，最後呂不韋輔佐異人成為秦國的莊襄王。秦始皇嬴政的身世撲朔迷離，是呂不韋的私生子，還是莊襄王的兒子，現在無從得知。趙姬不甘寂寞，身為皇太后，尚不知檢點，後與嫪毐私通生子。嫪毐欲傾覆秦國政權，被秦始皇殺死，私生子被處死，趙姬本人也被囚禁後宮。趙姬被呂不韋的權力慾望推向政治的漩渦，又因自己的慾望而導致無盡的悲苦。“咸陽的雨還在下，咸陽的風/吹過荒野。咸陽的天空/依舊漂浮著一個女人的心酸……”作者對咸陽排比詩句的詠嘆，強化了趙姬身世命運的起伏，相當動情。其他趙飛燕、蘇小小、綠珠女、李季蘭皆才貌雙全，然命運多舛，既有身不由己之處，也有自己依止非人、不夠謹慎的性格弱點所導致。
作者《枇杷從下，千古校書——唐代第一才女薛濤的道士生涯》對女詩人薛濤頗多稱賞，詩歌的形式有所變化和創新。
生命
隨江濤漂流
夢
向心靈的空間
轉
移
夢、轉、移以及詩歌後半部份嘆、息、孤、寂等單字作為一句，使抒情變得更加沉重，也更加頓挫起伏。薛濤得以善終，死後有文集傳世，還有薛濤井、薛濤箋等典故。同樣是女冠道士，魚玄機卻不能擺脫紅塵的煩惱，打死婢女綠翹，成為殺人犯，被判處死刑。“那些多情的道袍/已經被押往午後的/刑場”頗具有反諷意味，身著道袍，心迷紅塵，情緒不能釋然導致悲劇。關盼盼癡情守節，與綠珠女倒有幾分相似之處。然而關盼盼空寂的燕子樓卻很難寫出新意。
《只緣幽恨在新詩》寫武公業愛妾步非煙，才華出眾。因丈夫武公業公務繁忙，步非煙情感寂寥，私通鄰家公子趙象而被丈夫活活打死，其為情而死自覺無憾，令人悲愴。“渴望的泉水在/天堂與地獄的縫隙一瀉千里。”步非煙嫁給武公業，不能恪守婦道，移情別戀，又因是妾的身份，身不由己，無法自主選擇婚戀，情慾導致悲劇；武公業愛的是步非煙的才貌和肉體，而不關注其心靈之所需，未得步非煙之真心，見己之所愛為人所奪，遂生恨意，竟致人於死地，缺乏現代人王庚主動離婚以成全原戀人陸小曼與徐志摩愛情的紳士風度。
作者還寫了與男性相互欣賞的才女，如花艷芳與王闂運，柳如是與錢謙益，蘇軾和妾朝雲等，皆是才子佳人的相互愛戀與欣賞。蘇軾對小妾朝雲早逝懷有刻骨銘心的眷戀。作者把自己化身為蘇軾，直抒胸臆地詠唱：
呵，朝雲，我的愛妻
我的伴侶與知音
我漂泊中的風雨同舟
我陰雨中的陽光
我的另一半
我這一生的紅顏知己
白髮人送黑髮人
送不走的是這一肚子的
不合時宜。蘇堤留恨
流水空，西湖上
依舊細雨霏霏。斷橋邊
落滿的，是您苦澀的吻痕……
此外，梁紅玉與韓世忠，蔡鍔與小鳳仙皆是將軍與妓女的戀情，二女皆是慧眼識英雄，而梁紅玉本人還成為上馬殺敵的巾幗傳奇英雄。晚清末年的風塵女子賽金花有一顆救助世人的高尚心靈，她利用與聯軍統帥瓦德西的關係，努力使北京避免屠城劫難，令人稱嘆。現代史上的潘玉良則是烈性女子，不肯接客，甚至毀容，後被潘贊化救助，逃出青樓，成為一代藝術家。
《槳聲燈影裏的憂鬱》詩說秦淮八艷旨在讚頌這些風塵女子的愛國情操，作者在序曲中指出：“墮入青樓、淪落風塵，悲劇的人生命運是已經被註定了的。風雨飄零、顛沛流離的她們，在改朝換代的變亂中，其民族氣節，其俠義之風，成為那個年代最後的一根肋骨。八個漂亮的女人，文化古城一道亮麗的風景……”秦淮八艷身上所體現出來的的剛烈大義承載著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的奮鬥抗爭精神。《俠肝義膽李香君》：
黃昏從夢裏褪去，夜空
被熱血染紅
三百六十多年前的一段歷史
被一位女子折疊成一把
滴血的畫扇
扇子後面呼嘯著一個
沒落王朝的血雨腥風
作者的開場白大氣磅礴，色彩濃烈，歷史被折疊成畫扇，造語精巧，催人警醒。桃花扇是一個俠肝義膽的女性傳奇，濃縮了歷史的滄桑變化。
作者的三十二首吟詠女性的詩歌曲折動人，攝人心魄，悲情之處，不能自已，這些故事有很多就發生在風景秀麗、爛漫多嬌的南京古都中。作者《六朝古都新景觀》九首和吟誦二十四橋的風景詩歌以優美的筆觸描摹了都市風情，讓人的情緒舒緩一下。如《生態景觀綠博園》“幾竿清影，添梅都新韻/篩月梳風，增濱江景觀”，對仗工整，風韻優雅。《寶船遺址公園》“滄桑的歲月已經嶙嶙峋峋/殷勤文字寂寞吟/我的夢棲息在夜與晝的岸邊”，歷史和現實恍如隔世，又恍如就在晝夜交替的一瞬間，描寫生動，富有詩意。
《二十四橋明月夜》深情地吟誦了秦淮河上的二十四座橋樑，把人文歷史和雅致風景有機的融合在一起。橋樑承載了人類纏綿往復的記憶，橋樑擁有了人喜怒哀樂的情感，橋樑有著獨特的個性，讀來韻味悠長，如《千古悲愴文源橋》，文源橋又稱黃公橋，為三元及第的黃觀而修建。黃觀極力反對朱棣大肆殺戮，夫婦皆為建文帝殉難，先後跳秦淮河而自盡。“記憶，被撕開一條口子/歷史的天空一片暗紅。”作者睹橋而思故人，深深感到歷史的隱痛。
思想在雨夜的穿越中潮濕
南飛的雁留下一路悲鳴
追尋時間的腳步，不再為
一個「三元及第」的夢
燭影搖燈（紅？）
歷史在橋邊沉思，一座橋不再為三元及第的榮華富貴在誇耀，而是為浩然的氣節而悲鳴。思想變得潮濕，寫得非常巧妙，體現出詩人因悲愴而淚眼糢糊的感受。《細雨淅瀝平江橋》前面的小序說明了士子們踏過平江橋後就步入貢院趕考。作者寫到了自己走進了吳敬梓的『儒林外史』反思科舉考試對士子們的影響。“時間在骨骼裏衰老。”作者不說骨骼隨著時間流逝而老邁，而是讓時間變衰老，用語新奇而陌生。“千年繩索，今天還是沒有/鬆
綁⋯⋯”這個感嘆振聾發聵，現在社會的考試比以往競爭更加激烈，上大學要高考，進入公務員系統要國考，晉職稱要考試，拿各種證件要考試，人生處處是考場，在考試的緊箍咒中，人們著實壓力太大，何時才能鬆鬆綁，喘一口氣呢？
《門前秋水大中橋》小序記錄了王安石和蘇軾的文人交往，他們曾經是政治上的對頭，然而蘇軾因烏臺詩案落難，王安石以“聖朝不宜誅殺名士”勸諫宋神宗。後來，王安石被他所提拔的新黨呂惠卿排擠出朝廷，定居南京，蘇軾在江南任職時，途經南京拜見王安石。二人相逢一笑泯恩仇，留下了大中橋一段佳話。作者從二人才華出眾，都不被重用感到壯志未酬的角度出發尋找共性。“一夜秋雨，樹上的枯葉與/頭頂的星辰一起墜落/清晨的寂寞與感傷瞬間復活”描述了當時落寞的心境。而“聲聲驚雷穿透宣紙”寫出了一種悲士不遇的吶喊。尾句進一步昇華主題，“大中橋上，帝國的斜陽/照耀著你我的落寞/石板路上，今夜殘月無聲……”回旋有力，韻味無窮。不過王安石晚年學佛，蘇軾也是佛門居士，雖然有失意落寞之處，但二人的生活態度總體是樂觀的，雖然觀點矛盾，但不妨成為忘年的好友，也有相互的惺惺相惜之意。
四、夢裏繁華歸寂靜——佛教詩歌中的精神超越
千迴百轉的道路走過了，種種繁華經歷了，漂泊的心靈該有所皈依了。絢爛之極，歸於平淡，作者經歷了俠客英雄的救世悲壯心理、眾生悲歡離合的情態、紅顏知己的傳奇、二十四橋明月夜的孤獨沉思之後，進入了寧靜淡泊的心理狀態。作者通過佛教詩歌傳達對人生最深刻的感悟。
人是靈與肉的結合體，《那些超越在肉體之外的靈魂》詩說歷史十二名僧承載了作者的精神追求。《西行路上的法顯》表現了一個年近花甲的高僧九死一生的求取真經的艱難過程。“風景，被一副綁腿走得細碎。”非常生動地再現了當年的艱苦和法顯求法意志的堅定。西行路也是“一曲永恒的慈悲之歌”，“內視的眼睛裏/閃爍著一顆靈魂的倒影/昨夜的夢，此刻正紛紛逃竄。”是佛家止觀雙修的形象闡釋。止，梵語為奢摩他，停止雜念，在寂靜恒定中去除煩惱。觀，梵語是毗婆舍那，斷除疑惑，把煩惱的種子去掉，增加智慧，真正得到解脫。詩歌中的夢紛紛逃竄，正是去除雜念、禪定止定的表現，而內視的眼睛則比喻內觀自省、解脫煩惱的智慧。
《鳩摩羅什的曠世哀愁》隱含了對強權者呂光的鞭撻和佛門高僧的愧疚之心。呂光設計灌醉鳩摩羅什，迫使鳩摩羅什在醉中與龜茲王女成親，羅什破淫戒而虧節，成了大師一生的哀愁。詩歌基本概括了鳩摩羅什一生最傳奇的遭遇。詩歌把鳩摩羅什置於矛盾的焦點，“戒備森嚴的籓籬，被躲藏在/肉體深處的一匹野獸撕裂/從此，這個世界就千瘡百孔。”佛門弟子被權勢所迫而破戒，確實是亂世生存的悲劇。這不只是鳩摩羅什本人的悲劇，也是時代人們無所依止、無法把握自身命運的悲劇。“縮回了生活之殼的蝸牛/以秋的落葉包裹自己/靈山，總是兀立於夢的高處。”人們在蝸居中躲藏起來，只要心中擁有靈山的希望，就能像翻譯佛經的鳩摩羅什那樣，“句句經曲
句句驚世/薪滅形碎
唯舌不滅/心中佛度世間一切苦厄。”呂光褻瀆了佛門僧人，然而鳩摩羅什仍然是一代大師，他翻譯了三百多卷佛教經典，包括著名的『金剛經』還培養了八百多佛門弟子，著名的有僧肇、道生、道融、僧睿等。末尾兩個詩段對鳩摩羅什大師的精神追求進行了昇華。“羅什寺的鐘聲響了，如水的/月光洗去的是今夜的惆悵/您的靈魂早已超越在肉體之外……”
詩歌表現的鳩摩羅什曠世哀愁的立意與史傳所載的思想行為並不完全相同。詩歌題目所說的「曠世哀愁」與「靈魂對肉體的超越」在矛盾中得到統一。『晉書』卷九十五，列傳六十五有鳩摩羅什傳，記載他的三次破戒遭遇。他的父親鳩摩羅炎家世本為天竺國的宰相，他想辭去相位出家，於是逃跑，到葱嶺時被龜茲國王聞名迎為國師，龜茲王的妹妹才悟聰敏，許多國家想迎娶她，均不答應，但她相中了鳩摩羅炎，龜茲王逼著鳩摩羅炎娶其妹，生了鳩摩羅什。鳩摩羅什出家成名後，前親王苻堅讓驍將呂光攻打龜茲，搶到了鳩摩羅什，史載：“光見其年齒尚少，以凡人戲之，強妻以龜茲王女，羅什距而不受，辭甚苦至。光曰：「道士之操不逾先父，何所固辭？」乃飲以醇酒，同閉密室。羅什被逼，遂妻之。”足見鳩摩羅什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破了色戒。第二、三次是鳩摩羅什講經於草堂寺，姚興和朝臣、大德沙門一千餘人“肅容觀聽，羅什忽下高坐，謂興曰：「有二小兒登吾肩，欲鄣須婦人。」興乃召宮女進之，一交而生二子焉。興嘗謂羅什曰：「大師聰明超悟，天下莫二，何可使法種少嗣。」“遂以伎女十人，逼令受之。”第二次是鳩摩羅什講經講到精彩處，說有兩個小孩登到了他的肩膀上，需要婦女來生育二子，這次主動的破戒或是某種因緣。姚興看到這種情況，認為鳩摩羅什聰明絕頂，讓他生子把法種傳下來。於是送給鳩摩羅什十個有才藝的女子，逼著鳩摩羅什接受。第三次破戒是姚興逼令受之，鳩摩羅什的破戒遭受了很多非議，還有很多僧人也效仿破戒之舉。史傳接下來記載，“爾後不住僧坊，別立解舍，諸僧多效之。什乃聚針盈缽，引諸僧謂之曰：「若能見效食此者，乃可畜室耳。」因舉匕進針，與常食不別，諸僧愧服乃止。”鳩摩羅什示現了了吞針的能力，告誡他們說，如果有他的吞針能力，就可以有家室。現場的僧人沒有這種才能，都覺得很慚愧，就停止了破戒之舉，當然也停止了非議。筆者不去辯證羅什吞針是佛家所說的神通，還是普通人認為的譬喻魔術。可以從中看出鳩摩羅什的思想行為絕非尋常人所為，顯然已經超越了被逼無奈的被認為是破戒的世俗行為。他能迅速放下這種愁緒，不會一再執著於這種無奈的煩惱。所以詩句尾句說他的“靈魂超越了肉體之外”又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題目所說的「曠世哀愁」。「曠世哀愁」或許是一時或偶爾想起的隱痛，而「靈魂超越肉體」則是鳩摩羅什大師的終極追求。
作者《立雪斷臂的慧可》“慾望，被智慧削去半臂/妄念，被戒律一一清空/為法忘軀，斷臂壯士矯正著/走了形的時空。”語言精警而深刻，頗得佛家三昧。世界因人心充斥慾望而變得時空紊亂。心不存妄念，才不會被無休止的慾望牽出許多是非爭執；清心寡慾，才能減少不必要的煩惱。作者對玄奘、鑒真、金喬覺、慧能、弘一、虛雲等佛教大師的吟詠不僅由衷讚嘆，詩家語的塑造也極見文字功力。很多詩家語清新機智，妙趣橫生。如“把永恒放進一口老井/讓恒河的水流進思想的沙漠”描寫玄奘大師的譯經貢獻。“山桃掉向地面，落葉皆為/往事。一只雲雀穿越/時間的邊緣，一縷秋風/在一棵樹上雕刻時光……”刻畫金喬覺，詩味濃郁。“本無樹的菩提，在砍柴與/舂米的勞作中把一顆心/洗成白雲。禪門轟然洞開/他發現，那一串苦難的漩渦/不過是一層薄薄的青苔”描寫慧能在日常勞作中悟道的情形。人的日常勞作就是一種修行，正如慧能大師所云：“佛法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我們如果能不斷反省自己一點一滴的思想行為，從心理上充滿著真善美的菩提心量，把自己當下的工作做好，盡職盡責，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履行二十四字的核心價值觀，廣為善行，懺悔修正自己的過失，與假惡醜的虛偽欺詐行為絕緣，不就是行菩薩道嗎？我心即佛心，我行即佛行，還怕這個世界不美好嗎？離開現實空談玄妙的心性則是於事無補的行為。詩人對慧能的歌頌也是勸世的良言，凸顯了廣大的菩提心量，當然也體現了一個真正的共產黨員的高尚情懷。
作者《那些走進佛門的女子》組詩吟詠了十二位擁有傳奇人生的女尼，《從公主、皇后到比丘尼》吟詠了佛教第一個比丘尼——佛陀的養母波闍波提公主的精神境界。“世法平等，男女不二。”佛教倡導眾生平等，女眾自然也可以出家了。《晨鐘暮鼓的竹林寺》描寫了中國第一個尼姑令儀和她創辦的第一個尼姑庵，令儀成為凈檢法師，“那/飄忽的雲，在一句咒語上打滑。”用飄忽的雲的姿態變動，生動地表現了佛法咒語的神奇力量。《鏡花水月，過眼煙雲》則寫了作者自己讀了女尼袾錦《七筆勾》後的感受。女尼袾錦和丈夫都是文采風流的人物，在丈夫出家後，吃齋念佛，最終也踏入佛門。“七筆勾，勾去了人間的/罪惡，讓這個夜晚寧靜安祥/七筆勾，勾去了世俗的/愛戀，在心中安放一輪明月。”作者彷彿看到了她出家前的那個夜晚的一舉一動。
作者不僅歌頌了這些佛門中的高僧名尼，還吟詠了佛教的十大聖地。《峨嵋山》想像奇麗，具有浪漫主義色彩，“仙雀鳴唱，彩蝶翩翩/翻湧的雲海開始敲擊聖積的/晚鐘。”視覺、聽覺和心中的感覺瞬間打通，讓讀者進入洞天福地之中。“山是一座佛，佛是一座山”謳歌了《樂山大佛》的莊嚴偉岸。寒山寺、九華山、普陀山、少林寺、五臺山等讓讀者進入一個佛國的世界，能讓讀者在炎炎夏日中感受濃蔭清涼，在皚皚白雪中體味心靈的溫暖。
《佛門外的感悟》五首之一是很有趣的寓言故事詩歌，《一只快樂的小豬》通過一個小豬的口吻表現了超越權力名聲功利之外的快樂，形雖受豬之局限，而神則無我相，無人相。其一、二詩節云：
退休了，做官的兄弟要我
去他那兒當差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說他手中的實權
可以把我的影子拉得
很長，很長……
我笑著搖了搖頭。官場上的
光環雖然耀眼，可是我
不想再出賣生活中的
自在和陽光。他聽後一聲
冷笑，從此後我們不再來往。
詩歌中的小豬寧可生活在世俗平常之中，也不願出賣靈魂，傷害心靈的健康，可謂能把持住心靈的寧靜。『金剛經』云:“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放下繽紛繁瑣的沉重欲念，換來心理的一身輕鬆。抵制住物質利益的誘惑，超越了形象、利欲的掛礙，自然會見證人生的真諦，充盈人生的快樂。《關於人生之路的斷想》命運雖然在冥冥中前定，然而選擇聖火點燃的道路，則一定會走出“前不見去處，後不見來路”的迷霧，避開循環的怪圈，進入光明的坦途。《並非不可思議的幻覺》以非常形象的語言闡釋了奇特的夢境，“一口井掉在一只打水桶裏/一只跳蚤絆倒了一匹千里馬/大象向一只螞蟻下跪/老鷹向一只小雞稱臣/一群將軍/在一個士兵的號令下衝鋒。”井掉進水桶裏，跳蚤絆倒千里馬，⋯⋯這些顛倒大小的奇幻現象在現實中顯然是不可能發生，然而卻在道家經典『莊子』和佛經中找到很多類似的表述，前者如莊子認為，“天下莫大於秋毫之末”、“殤子為壽，彭祖為夭”等，取消了大和小的二元對立狀態。再如西藏高僧密勒日巴尊者在曠野中行走，突然下了大雨，尊者立刻鑽到牛角尖裏避雨，密勒日巴不見其小，牛角尖不見其大。佛教經典中認為，修行者一旦證悟空性就會發生很多神奇不可思議的現象。這首詩可以讓人體味到“做夢中夢，悟身外身”的道理。毫無障礙地取消大小、強弱等差別的文學思維，筆者稱之為文學空性思維。《快樂的自了漢》說明凡事順其自然、不要執著強為的道理，生命將近之時，可以頓悟成佛。人們有時把小乘佛法、只能自己證悟的阿羅漢稱之為自了漢，然而阿羅漢是通過嚴守戒律的禪修來獲得解脫，並非隨意而行。自了漢還沒有完全證悟，必須要經過普度眾生的大乘佛法才能真正了脫生死，進入涅槃寂靜的狀態。命運在呼吸之間，人當下一念頓悟，也可獲得解脫。然而說走就走不是那麽容易，自戕生命是不會得到解脫。最後一首《和尚和居士》說明了外在形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心的覺悟。
最後，詩歌中不斷出現黃昏、夕陽、落葉、秋風，這表明了作者深刻的人生反思情懷。人都想轟轟烈烈地走過，可是現實未必都能實現自己的壯麗夢想，於是訴諸於文字的想象，訴諸於閱讀後的再創造，訴諸於見景生情、睹物傷懷。讓感情在曲折廻環的生命傳奇中經歷一次次的考驗，認識深刻了，思想昇華了，心靈更純凈了。悲壯的抗戰英烈戰爭體驗帶有生命救贖、舍我其誰的英雄氣概，是傳統知識分子“鐵肩擔道義”情懷在現實生活中的延續。在和平時代，溫情的生命回首是對真善美的渴望，秀麗的湖光山色承載著厚重的文化積澱。回首歷史，淒美的青樓紅顏訴說著命運的無常，理趣的僧尼禪修讓心靈感到寧靜溫馨，繁華絢爛之後應該是寧靜的思索。作者深情的同情共鳴體驗流淌著詩意，流淌著壯麗的人生軌跡。
作者的詩歌總體來說相當大氣，相當厚重，典雅精粹，很多詩家語妙趣橫生，富有思想的穿透力度。當然詩歌還存在些許可以再改進的地方，比如詩句的排列，未必都是一句話分成兩行，形成固定的格式。可以適當變動一下，一種形式用多了，能夠形成個性，可是個性形成了，就需要再打破，再創新，避免雷同而板滯，使風格形式更加多樣化。再者詩歌可以根據題材重新編排一下，使主題更突出。某些詩歌的內涵還可再挖掘，在和其他作家表現同一題材時，凸顯出自己獨特的個性。以上僅是筆者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不當之處敬請諒解，並批評指正。
2015.3.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