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終點

就在六月去了一半的時候

我看見你，藏在烏雲裡的張望

遮掩的哀愁

是動蕩的湖水裡幻滅的片段

裝著不經意的訴說

讓觀望的人深陷其中

我聽見長長的嘆息

仿佛在身邊的樂章中埋伏已久

我等你，展開遲來的

卻勝過萬點群星的光輝

將我襲中

我願在此刻成為游魚

穿梭在你的腳下

無邊起伏綿延的波光裡

借你的一輪光亮，伸展

我疲憊的身心和想像

帶著不安的痛楚，逃逸

於靈魂之外

那更疊的遺憾是累積的傷口

將我們的憂傷，疊加

且讓我輕薄的身形無拘無束穿越，你

注視下的每一寸光陰

如果不是刻意

你可會記得

我曾棲身在這樣的塵世

這樣的飄逸和靈動

我的心忽然多情起來

現實生出層疊的幻像

我們恍如隔世一般

似曾相識

而世事從來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早一步或晚一步

時光，是對不上的輪齒

我想安慰你，輪回百世

若我升成那顆傳說中的啟明星

總會有我們面對面的日子

可我該如何

在世事洞明的你面前

證明

這些仿佛信誓旦旦的話

不是人世間那種虛浮如塵的

諾言

也許紅塵早在意想不到的角落

伺機，只等你我願者上鉤

演一場它預訂好了的悲喜劇

我只能，一再遲疑

遲疑如你

你是明白的

如同如白我

刻在掌心的顏色

冷靜如你的話語

決絕如你的轉身

在歲月流逝的衰敗中

你也一樣，沒有力氣

更換新鮮的熱情

和血液

你只能

對著同樣單薄的我

把自己，不斷衰老的消息傳遞

這太容易感懷的夜晚，漸漸

鋪呈的畫面

於我，是你永遠聖潔的懸掛

在高處

我伸出的手，終究衡量不了

如此遙遠的距離

不觸痛那始終漂在額頭上的故事和悲傷

我只能祈禱，所有的繾綣流連

等漫長的黑夜過去以後，等白炙的明亮到來之前

會不會減輕，心裡的疼痛

和我一起走吧

在瞬間的恍惚中走出想像

當所有的事物都完成了它們的對白

此刻是歸家的時候

在那個酣然入夢的湖面上

倒立著我和你，還有微風

送來的清涼和平靜

我只好懷揣著，一種無法追究來源的熱愛

仰望無法看明白的蒼穹

還有看不明白的你，由清晰漸漸模糊

漸漸泯入

我於是艱難的推開厚重的命運之門

踏著你的注視，繼續著

獨自南下

一個人的終點

                2014.0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