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的故事
幾年前的一個晚上，我聽見敲門聲。開了門，發現站在門外的是我一位剛畢業的學生。他說畢業以後找了一份暫時性的工作當售貨員，推銷一種新型的、睡起來比較健康的枕頭。
我就請他進屋裏。這位同學生性有點木訥害羞，想不到卻會出來當售貨員補貼家用，挨家挨戶去售賣產品。據說這個枕頭是根據人的身體、頸項和頭之間的凹凸不平的線條而設計的，睡起來很舒服，一個要價兩百多元。雖然我對這一點還存有疑惑，但為了鼓勵這個學生，就跟他買了一個。
這個枕頭不錯，起初睡起來感覺還舒服，但睡久了卻不習慣。它是用一些比較好的纖維製造的，雖然也很柔軟，但是感覺不像一般棉花枕頭那樣服貼，所以用了幾個月後就放棄了，還是用回原來的枕頭。
說起枕頭就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大約是七、八歲時，爸爸把祖母從中國接來新加坡，祖母帶了一個瓷器枕頭，有點像現在電視劇裏那些古代的枕頭一樣，長方形，長約一尺中空的瓷器，中間的部分稍微凹進去一點點，有美麗的藍色圖畫和花紋，設計相當雅致。祖母每天都用這個枕頭睡覺。我覺得很有趣，就把它拿過來試用，感覺涼涼的、硬繃繃很不舒服。更小的時候在中國我也看過他們用這樣的枕頭，形狀差不多，也有用皮包著木板的長方盒子。我感覺到很奇怪，這樣的枕頭睡覺時會舒服嗎？
有時候大人們也會用綠豆或綠豆的殼來做枕頭。他們煮黃色綠豆羹（潮州話稱為“豆爽”）的時候，先要把綠豆去殼，剩下裏面黃色的豆煮成豆羹，加上油條非常好吃。被淘汰掉的綠豆皮就廢物利用，曬乾以後裝進布袋裏，變成了一個綠豆皮枕頭。豆皮跟豆皮之間有很多空隙，比較通風，對身體也有一些清涼的作用。
我是潮州人，從小家裏人每天都喝功夫茶。特別是祖母，三餐後都會烹茶，爸爸也一樣愛喝茶，所以我是喝功夫茶長大的。祖母經常把那些用過的茶葉放在陽光下面暴曬。曬乾了以後，就做成茶葉枕頭。我小時候經常睡這樣的枕頭，據說這也是一種藥枕，對我們身體有益。曬乾的茶葉間有很多空隙，非常通風，天氣熱的時候睡起來不熱。
半夜流了一灘鼻血
我小時候身體很弱，而且常發熱氣、流鼻血。記得有一天晚上，半夜時分我突然驚醒，發現枕頭濕漉漉的，整個後腦勺也是濕濕的，趕快叫醒了爸爸。開燈以後，發覺枕頭上滿滿的都是血。原來我在睡夢中流鼻血了，枕頭凹進去的地方盛滿了血，有一飯碗那麼多。現在想起來真有點恐怖。
後來聽一些鄰居說，只要吃一些生蝦就可以了。果然不久後祖母和媽媽就找了一些新鮮的生蝦，剝了蝦殼，把沒有煮過的蝦肉給我吃。當時我還小，大人叫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感覺上生蝦沒有什麼味道。奇妙的是吃了幾次以後再也沒有流鼻血了。
其實用棉花做的枕頭，是最舒服的，不過棉花睡了一段時間吸收了很多汗漬會變黃，每次都要更換。因此現在我們大都用纖維枕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