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 城 的 雨  2021.11.03

 

 

我從小就喜歡淋雨,特別喜歡細雨紛飛的季節。當然大雨就不行了。新加坡是海島型氣候,全年高溫,沒有四季,只有旱季和雨季。旱季炎熱乾燥,雨季多雨。這就是所謂的“全年都是夏,一雨變成秋”的天氣。

一般來說,從九月份到隔年三月,是多雨的季節,四月到八月是炎熱的旱季。但近年來世界各地天氣變化較大,變得難以預測。旱季或雨季也可能隨時降臨。

最近天氣變幻莫測,一下晴來一下雨,有時候甚至一邊晴來一邊雨。傍晚時紅霞滿天,如燃起的火焰山或澳洲森林大火,突然之間就黑雲密佈,整個天空翻山倒海,轟轟隆隆之聲不絕於耳,不久就嘩啦嘩啦下起大雨來了。

 

還原世界原來的面目

 

下雨的時候,我喜歡沖泡一杯茶或咖啡,站在窗前,看老天黑著臉,在玻璃窗上淌著淚;看整個世界在雨水的洗禮下,把一切洗涮得乾乾淨淨。彷彿世界上所有的骯髒、汙濁的事情也被洗掉了,還原了世界原來的面目。點點的雨滴,也讓我回到童年時在濕漉漉的、泥濘的土地上,手中拿著芭蕉葉,遮著頭和玩伴來回追逐的場面。

小時候住在紅山區的鋅板屋,屋前是一條泥路,泥路的另一端有條水溝,水溝旁長滿高高的蘆葦,也有水草和大野芋。水溝旁的另一端是一片草坪,那是我們經常蹓躂的地方。我們會抓愛打鬥的黑蜘蛛,採擷野生的芭樂和桑葚來吃,看大人們折下一段Y型的芭樂枝幹,用小刀修剪整齊,繫上塑膠帶,製作打鳥的彈弓。也看大人們在風箏線上塗抹打碎的玻璃粉,在放風箏的時候,互相割對方的風箏線,直到一方的風箏線被割斷,飄向不知的遠方為止。

我們在草場上玩耍,有時候突然之間會閃電打雷、接著大雨便滂沱而至。這個時候我們就會採折一些大片的樹葉如大野芋或芭蕉當雨傘,嘻嘻哈哈的跑回家。回到家中當然全身也濕透了。

也許是小時候的生活,讓我喜愛上了雨天。中學時代的我,是個憂鬱的男孩,喜歡一個人獨處。下雨時經常坐在窗旁,呆呆地望著密密麻麻、迷迷濛濛的雨絲發呆。心中卻幻想著像小時候一樣的能在雨中與小玩伴一起奔跑、淋雨……

 

蜿蜒流過心田的小溪

 

    而雨天也的確能讓鬱悶的心情變得好起來。我特別喜歡在大雨滂沱的時候捧起一本詩集,沏一壺茶,靜靜的閱讀,然後就會浮想聯翩從童年的回憶中慢慢進入詩的大千世界,享受著雨聲和文字交織撩起的種種感覺。聽雨,讓我進入一種類似入定的境界。所以在稍微年長的時候,寫下了《雨天抒情》這首詩,以及內容相仿的琵琶獨奏、弦樂協奏的《聽雨》(也叫《雨的聯想》)。幾年前看到慧桃寫的一首歌詞《雨的味道》,立刻為它譜成歌,至今仍然是南洋新詩樂的演唱、演奏者張耀天經常演唱的一首歌曲。因為雨,我也在婚後不久寫下了一篇與雨天有關的散文《傘》。

    獅城的雨,來得突然、去得無蹤,像人生的不可預測。雨絲,彙聚成一道道潺潺的小溪,在我的心田蜿蜒流過,帶走我年輕時曾經有過的憂鬱和哀傷;雨絲,也像一道道滋潤心靈的清流,漱漱流過我的一生,帶著我流向幸福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