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遊 頭 頓

    在教師節前二天，妙儀提議作一次頭頓旅行，而我剛獲得一星期休假，從蓄臻到西堤探訪親友，很榮幸獲她邀請，參與同遊，重臨這個隔別了二年多的遊歷勝地。

    這次結伴酣遊的友人，都是無意邂逅中的富有郊外旅行興趣的人物，全體廿餘人，同坐妙儀的家用汔車前往，中午三時出發，時值細雨紛霏，但大家興趣濃厚，途中湯生駱明及威叔等均以口琴獨奏，為大家助興，陣陣琴聲和鳴，非常悅耳動聽，而在琴側的一圈光影裡，趙生正悠暇的彈著吉他，極低柔的調子，手腕輕盈的移動之間，目光沉然如有所思；彩虹表妹高歌一曲，日本調「假如你是快樂，請你拍拍手」最為合時，更難得她的高音宏而正。整段旅途中，我們均沉醉於琴聲歌聲和歡笑聲裡，前面郊野外，依稀有樓房影現，影裡有綽約的燈光，我心裡正憧憬著，走不盡的旅途，有一種說不出的思鄉情調。

      傍晚時分，車漸漸進入頭頓市區，我們這一群人經過了半日的車顛勞頓，尤其在這段泥濘路上，各人均被污泥濯滿衣服，大家都急於覓地安息。但詢問多間旅館，均告客滿，所幸最後關頭，竟在前灘及時獲得二間大房，整理行囊，憩息片刻，並以麵包充饑後，大家暢遊夜市，由於興起，齊集前灘玩遊戲，在白浪浩瀚廣闊無邊的灘上，眾人嬉笑追逐聲中，我因略感頭暈，故漫步上岸，坐在堤邊，環顧四周，這是個月殘星稀的晚上，遊人很少，各食物攤的電管，卻顯得非常光亮，使人眩目。仰望高處，燈塔射出遙遠光芒，靜聽著海濤奔湧聲，微風陣陣中，回憶起前次在後灘，叢林遍野，空曠的草地上，豎立營地露宿時，抵受那強烈海風吹襲，侵肌澈骨，非常難受，而我竟為欣賞海灘夜色，循著月光，步出灘邊，那時正是：「風生袖底，月照波心」，好一幅天然美景，今夕我雖然重臨舊地，唯景物相異，實感慨無窮！

    次日晨早，我們專車抵達後灘，大家分散遊玩，看著瓊英妹參加嬉水人群中，正興味盎然浮沉於碧波白浪間，我亦為她歡慰，難得有機會使她能投身於大自然，如非我因在蓄臻需要處理店務繁忙，真希望在西貢多逗留數天，以便帶領她到各處遊覽，增長見聞呢。

    直至十一時，大家齊集，返回旅店，收拾妥當，鈞嬋之弟 (綽號姜大衛) 與 鄧生表演了一幕精彩絕倫的「金邊舞」，輕捷的腳步，靈敏的身材，柔軟的十指配合音樂節拍舞動，姿勢美妙，實使我們嘆為觀止。接著各人獵取鏡頭，攝影完畢， 同進午餐後，因大雨滂沱未盡遊興，唯有告別頭頓，踏上歸途，大家靜坐車上，各人疲倦不堪，但因相處時久。比來時熟絡多了，感情均已融和一片，故笑談闊論 中，難免有輕佻戲謔成份，尤其當各執己見，爭辯之間，大家神情顯得激昂。

    正當部份友人已作倚車入睡，其餘剛玩著「紙上捉賊」遊戲時，忽然車緊急掣著，各人隨之徐徐跌倒，驚覺下原來前面兩輛機動車，因避軍車的風馳電掣之勢，下雨路滑掣不住致相撞，結果駛男裝「漢達」車的人，及其妻受傷頗重，適逢街車經過，即運往急救，所幸我們的車，尾隨走到及時掣定，如非將直衝向前，後果便不堪設想呀！事後大家雖受虛驚一場，但因目睹車禍發生，影響了眾人玩樂的興緻，同為受傷者嘆惜。

    下午五時許，抵達邊和新公路上，只見天際晴朗，地下柏油路已乾，全無雨後現象，實令人有「東邊下雨，西邊晴」的感覺，我們神情為之奮發，同聲歡呼，唱奏著歸途歌曲，迎著清涼晚風，回到堤岸，此時金鳥西墜，朱霞映掩，蒼茫的天空影射著地面兩旁街燈的浩光，顯出街道上打扮摩登的少女們更為嬌艷。喧嘩的車聲，配著唱片店內新歷聲播出的歌聲，成了交響樂曲，為這個繁華綺麗的大都市，平添了熱鬧氣象，而我們亦在這個晚景中，結束了頭頓之遊。

    此次頭頓之遊，離別時，由於「勝地不常，良辰難再」，故戀戀揮巾，依依惜別，有著「明年此日，未知身在何處，重遊故地，不知尚待何時？」之感想！

          刊登於一九七０年越南亞洲日報青年文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