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機
去歲，一個大雪紛飛的傍晚，我打電話給朋友王道。每次按他手機的電話號碼，皆有一位老外接。我不懂外語，只得打電話給他的太太。
“王生是不是換了手機，怎麼打都不通？”
“他手機失了。被來唐人街觀光的老外撿到了。他打他的手機電話號碼，那老外知道他是失主，便說：‘我在唐人街等你多時。天太冷，我回家了。你按我說的地址來我家要回手機吧。’”
“真是好人。”
這事已成過去。誰知今天在家接老伴電話：“你按我這一電話號碼打來，讓我試試新手機。”
“怎麼又買新手機？”
“別說啦。那舊的剛買不久的，被偷啦，兩百多美元呢。”
這事我一下子就忘了，我的真身已進入我的小說中。直到他逛街回來，不是他提起我都忘了此事。
“怎麼這麼好運，不挨駡。”他在自言自語
“誰？”
“你怎麼不罵我丟手機？”
“現在罵還來得及吧。”
我不說我忘了，不然，他會說我又發文人癡呆症。我想起昨晚我叫他吃飯時，因我邊炒菜邊想小說情節，忘了啟動電飯煲的電源。還好，沒像以前寫《情感滄桑》時燒爛了兩個電飯煲。
“新買的又是二百多美元。”
“大出血了。”
“怕人家打電話來我接不及，便把手機掛在手推車的扶手邊。走得一半，忽然想要打電話，一看，不見了。”
“丟了。”
“我回到香港超市，問他們撿到手機沒有，他們說沒有。這時一位青年說：‘我借手機給你，你按自己手機號碼，響了的話，就在這附近了’。我按了，聽見熟悉的響聲。只見身邊一個年約50歲的華人拿起他的電話在說：‘哈羅。’我對他說：‘怎麼我按我的電話號碼你的電話會響？’他自言自語：‘怎麼沒人說話？’我以為我按錯了號碼再打一次，又聽見那熟悉的電話鈴聲，我身邊的那個男人又像剛才那樣拿起手機聽。我大驚失色，望去，那手機又像又不像是我的。我對他說：‘怎麼我按我的電話號碼你的電話會響？’不知他是不是聽見，只見他慌失失的，轉身跑了，我追了出去，不見人啦。我想剛才看不清那手機，肯定是他偷了，他見我問，跑啦。自認倒楣，便拿信用卡交了二百多元，買個新的。但我有一個習慣，放回信用卡後必查錢包。手一摸，怎麼錢包鼓脹脹的又硬硬的，打開一看，那個舊手機在裏面。可能剛才它在手推車裏，它響時站在我旁邊的男人以為他的手機響了，可能那響聲和他的手機一樣。”
“你不是說那手機掛在手推車扶手上麼，怎麼又跑進你錢包裏？”
“可能我後來見放在手推車扶手不安全，又重新把它放在錢包裏。我把這細節忘了。”
“這樣又多買一個手機啦。”
“還好。我問那商店現在就退新手機，行麼？他們說可以。我再打電話給信用卡公司，他們說算我沒用這筆錢。在電腦上給我銷了賬。”
“這樣經商得人心。”
“我這不是老人癡呆症吧？”
“咦，得防著點！”
2007.7.14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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