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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
親
節
記得1982年5月1日，我赴美前路過香港。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幾個字：“慶祝母親節”。禁不住說：“怎麼母親也有個節？”
5月6日來到紐約，這節前氣氛比香港有增無減，心裏犯疑：“充塞銅錢臭，何來親情？”
看見我們這條街的老人多數自己住，最初還說不如中國那樣幾代同堂，可見這裏缺親情。後來，我自己也用這種方式養老，覺得老人有自己的空間還是好的。兒子買房子在自己附近，照顧得還好。這裏年輕一代把養兒育女的責任自己扛起。我女兒的名言是：“媽媽，你健康快樂，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愛。老人哪管得這麼多代。”
花開花落，送走了多少個母親節，與此同時也送走了我的母親。每逢母親節，我的情緒是悲喜交集的。往往對天空朗誦我寫給母親的詩至泣不成聲。隨後，把眼淚一抹，便將女兒送的瓜苗花種栽下地。
記得幾年前紐約蘋果電臺採訪我時問我：“什麼是母愛?”我不加思索地答：“母愛就是犧牲精神。”
“你想兒女送什麼禮物給你？”
“好好做人，就是最好的禮物！”
現在我三個兒女都聽話了，學有所成，各自在美國的大公司肩挑重任。今年他們一起，參加紐約華人家長學生聯合會舉辦的模範母親表揚暨母親節慶祝大會。因為他們的媽媽糊裏糊塗地誤進了這一圈子。
大女兒一早就從新澤西州趕來，捧著一大堆新衣要我試裝。我只得挑一套套裝。口裏在埋怨：“你明知我平素不修篇幅，不喜隨俗。我這張老臉還塗什麼的，別弄虛作假，人也要像她的文字那樣要真。”
小女兒在反駁：“媽，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中國是禮儀之邦，這也是一種禮。”
好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中的第一不孝乃對父母不對的言行明知而不勸阻是也。這樣的活學活用我只得俯首就擒，聽任擺佈。大女兒在我臉上塗些什麼，我大叫：“手下留情。”
“老人斑不見了。”
“那是黑豆豆長錯了地方。今晚又長出來的。”
“記住要有信心。”
“廢話，我哪時沒信心的。”往鏡前一照，哈哈，有點得意。
“真像教師的樣子。”
“我本來就是教師嘛。”
到法拉盛新落成的飛越大廈牡丹廳，富麗堂皇。受該大廈的華人董事長免費招待。歷屆模範母親花枝招展列隊進場。我們這些新丁排在後，我為自己衣著素雅而昂首挺胸。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與別人反其道而行之，以保自我。我也知其中有對與不對的成分，管他去，我已讓步了少許啦。
幾個哥倫比亞的大學生沖著我孫女說：“怎麼你在這？”
我孫女也以這樣的問話答之，還加了一句：“今晚在哥大飯堂用餐時再說。”她的同學，西裝革履的，示意我挽他的手進場。不是別人提醒我，簡直不解其意，真不好，讓那年輕人尷尬了。今晚在哥大飯堂又多一段笑話啦。管他去，老頑童就是這樣的。
在上千人的注視下進會場，馬上產生錯覺，像回到我工作過24年的學校。
頒獎、領獎人按次序上主席臺。原來美國聯邦國會眾議員吳振偉、紐約州眾議員楊愛倫、紐約市議員劉醇逸、魏伯林等知名人士是頒獎人。他們都在熱情地讚頌偉大的母愛。除頒發獎牌外，還有許多禮物。這一切均由各大企業商家贊助。
這2008年的11位模範母親，裏面有資深教師、作家、名醫、企業家、慈善家等，她們有自己的故事。如80歲的潘月光女士十二年如一日資助四川萬縣龍駒小學，讓二千學童受惠。不但養育了德才兼備的子女還把偉大的母愛施與貧困的孩子。特別是那位911英雄曾喆的媽媽岑嬌嫻女士。她的兒子因搶救別人而光榮犧牲，她持國家給她的撫恤金發動成立“華裔國家英雄基金會”，資助品學兼優但家境貧困的學生。而她本人已從喪子之痛的陰影下走出來，參與社會公益事業。經常唱歌跳舞，為紐約社團各種文化活動助興為老人院義務獻藝。她們的事蹟，讓我十分感動，自感相形見絀。
主持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昂首挺胸走上去。事後我的朋友、詩人海鷗說：“你那20米，走得真有風度。”
我說：“我已忘記身在何處，看見眾人皆坐我獨走。前面那平臺真像教室的講壇，忽然有種上教壇的感覺。直到領獎時才醒悟自己在幹什麼。”
“你好幸運，得楊愛倫頒獎。”
“什麼楊愛倫？”
“你寫書寫到懵了，連楊愛倫也不認得，紐約州聯邦眾議員呢，與紐約市議員劉醇逸一起是華人的驕傲。”
記者周淑媚插話說：“誰頒獎給誰，大會特意安排的，楊愛倫屬與會者重量級人物。”
這些華人政治活動家，為華人爭取不少權益。愛自己的母親愛自己的祖國。這不，翻開報紙才知道當日的劉醇逸，趕了我們這一場又馬不停蹄地到紐約萬人集會發表演說，支持北京舉辦奧運會。
頒獎儀式結束後，有不少精彩節目，洋溢著濃郁的節日氣氛。
第二天紐約詩詞學會為母親們致節日祝賀，女詩人紛紛獻藝。最令我感動的是，詩人海鷗在5月4日下午才接到我送給她的詩，當晚竟徹夜不眠，譜曲到翌晨六時，接著又趕來開會並當場演唱這首歌。她飽含激情地說：“你的詩句讓我腦裏不斷出音符，出了第一句下面的就如決堤的洪水湧出來，控制不住的，你不寫嘛，躺在床上那些音符就這樣蕩來蕩去，寫了才舒服。”
拙詩是這樣的：
懷 念 母 親
慈母手中線何在
惟留遊子身上衣
慧心裁出千般愛
巧手縫了兩地辭
伴讀挑燈半宵冷
臨摹研墨一朝熙
教兒有度知經緯
一世劬勞不為私
2008年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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