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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 山
三環九繞。江和山
扭成了亙古難解的謎團
謎面在江水的流動裏
謎底在山勢的攀比間
水不覺山高
山不知水遠
魚和鳥的精血，只有在
生死的渡口，才會糾纏
●羽之殤
羽毛多麼笨拙。在風的笑聲裏
一隻白鸛，自水面上躍起
水花疲憊落下的瞬間，風
穿過羽毛和歎息的縫隙
從河的北面到南面
你的翅膀整整丈量了一個夏季
從水的上游到下游
風的攙扶剛好往返了一個花期
高處。大雁的剪影像風光演繹的謎
白鸛低迴，只為在蘆葦的深處
和心儀的鸛雀一同劃開
幸福的漣漪
只是羽毛難解向南的故伎
扶搖的風已開始將滿河的浮萍
推向北岸的沙地。岸畔之上
秋黃已急切地收割了花的紅，柳的綠
●茫
春天了。那些一度飛離了的鳥兒
都將歸來，找尋它們熟悉的
樹木和草地，朝露和晨鐘，還有
在黎明時分忙碌的身影，以及
粘稠的夢境，熱烈的初戀，和
那個失憶老人剛剛放進右側口袋
卻如何也想不起來了的
鑰匙
返青的草已經忘卻催它出生的野火
青蔥無處不在。肆意的風像打碎的油漆瓶
寫意成為這個季節最奢侈的表達
所有對春光和溫暖的祈盼
在被一次次地灌溉之後
早已忘了最初因何猛然驚醒
好在沒有愣怔。鳥，或者風
勾畫和描繪轉而已變作一種本鞥的完成
婉轉的音符堆積在那把失意的鑰匙上
竟始終沒能打開熟悉的家門
2017.4.15
●七十二夜
七十二夜。等一個人從此來過
已備了三萬六千年的經卷只等他來取
還有一匹歸程的馬，一只渡劫的缽
他有遙迢十萬八千里的顛簸
卻已闖過了九九八十一道鬼門關
只剩下八千里路。一抔雲。一丸月
雲可也是謎。月可也是禍
謎底在他的心間。禍端恰正要看他
在得道之時的幡然與孤絕
他不可走得太急，不可就此停歇
不可躲過那雲，不可
錯過那月——他要在更其盛大的獲得中
完成最悲憫的捨
他要在最恰到的時空，最精確的路徑
圓滿一場或生或死的無我
他要在更其無我的心脈，憑若空的太虛
超度一場大悲大喜的極樂
在第七十三夜，背負
最後一檔經卷，駕一匹馬，擎一只缽
穿雲越海，披星戴月
20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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