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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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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素描
深厚的黃土畢竟還能堆到海拔一千尺高
土壤西北高而又壓得東南低
土本裏，滲著無定河
延河、洛河、渭河，亦流入黃河
經年引水拉沙，黃土孕育出來
塬、梁、峁、溝、壑等
何以多種的地形，繁碌展開
一個個的牧場？何以我們植樹造林
最難忘是在河道上
招呼對岸一個曾經逐鹿的舊墟
因為我們已經尋到天原的泉泊
望著這一泓微笑的水調
哪有什麼更能讓我們安居下來？
一垠黃土之上，漫天風沙的前塵
好不容易貼服在雨後的大地
長風遠去，土原的芳香卻未飄離
依依相承，一直等到古中原的一個曉夢
高高的曠野，隆起洪荒以來的神往
地脈這一帶翻動著輕雷，是我們在挖土
鐡鍬向上猛撥，一個個的居室築在地穴
將門頂修成山形，柴扉前放著雞塒
蒔花在藤窗，在屋頂上種種菜綠
炎夏的晚上，躱在屋角的蚯蚓也過得凉快
泥壁之間掙出來的土薰
讓我們一呼吸就沉醉入夢
獨第一綫的曙光始可以喚醒
秦川牛或會走上我們的屋脊，低䑛壟上的蝸牛
而關中驢從方方的天井
探首窺望著地庫滿簍滿簍的玉米和糜子
雖然我們的土舍向地下往
倒隔絕了世上的塵囂
黃黃的曠野溫柔升起
地平線翔姿隨意，遼闊結集著四方
從前跟以後寂默得僅僅聽到彼此的心聲
此地，我們終生付托
從天原的淨水，抹洗我們臉上的黃塵
我們摸著臉上的饑色，逐年褪去
並且我們認知，祗要不懈地守候
我們將會很快看見金光的黎明
今夜的月亮很好很好
我們無須再刻意修辭，因為我們確實
今夜之後，我們會跟十一億人家一起飽暖
同時，歷史也將記載下來
一玖八貳年四月廿五日深夜。西安往北京火車上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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