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重回愛河

 

這麼多年了

就這麼平白想你

心中的空洞像冬天的天空

我沿岸走了一會

感覺像河裡飄忽的樹影

像魚吐出寂寞的泡沫

漫無目的沉浮

.

花香在你肌膚遊走

彷彿風琴在教堂裡回響

陽光擁抱激情流淌的河流

和山巒綿延翠綠

毛毛蟲爬過鳳凰花枝灼灼

我留下瘀青的吻痕

.

天涯的過客遠走

我在異鄉隨手撤落浮雲

太陽出血的天空

浪濤呼喚春風飄散的島嶼

河流白白的去意依然

醞釀雨的感覺

.

遠眺的眼睛隨著候鳥逝去

像浪花化作雲煙

在你思憶枯萎的地方回味

光陰陡然荒廢的身體

秋聲漸漸乾涸

心像鳥籠一樣空著

.

夕陽在心中淌血

我沿岸又來回走了一會

拉起雲層的衣領

泡沫破滅的往事閃爍

感覺到落葉的回聲飄散

雨滴漫無目的遷移

雲在修補受傷的天空徒然

           2019.12.22

 

故鄉擔心的父親

 

擔心的釘子苦苦咬住牆壁

下半身阮囊羞澀

弦月收割著稻子的季節

田地的收成攸關日子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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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蟲佔有了夜的根基

敞開的月色愈來愈白

愛人望眼欲穿

骨架搖晃晃支撐半生

.

白銀花花畢現的浮生若夢

後土迷漫煙霧

眼睛像打翻的酒瓶

梯子吱吱作響架上半空

.

幹活的嗓門愈調愈低

等待雞啼破曉

慾望無底興奮的深淵

化為困住龍蛇的淺灘泥地

.

水龍頭擰得死緊

漏水聲依舊一滴一滴

敲打月光擔心的深夜

敲打在稻田漸漸挖空的心思

           2019.12.23

 

濱海小鎮的故事

 

要求島嶼冒煙的雨絲

在鎮上前前後後走動多年

大家都嫌棄的破鞋

她是有腳的傢俬

和壁上美女半裸的月曆

一月撕去一頁

.

浪花白白覆蓋危險的礁石

出海的漁夫賣命逐潮

遲早會船沉網破

雲層壓低月亮

深夜充斥著魚腥的氣味潮濕

.

激情沉溺的眼睛

像星空發酵的泡沫泛白

她在鏡子裡折磨自己

看見熬夜的玫瑰長出刺來

露水的慾望滋生

夢見蝴蝶和遠方冀望的出口

.

在浪花的夢裡浮沉

霧靜靜瀰漫一些漏洞的船隻

鎮上的人常常忘記

自己穿破的鞋子

打撈了多少里遺失的記憶

.

男孩子斷斷續續夢遺

堅硬了下海淹死的念頭持久

磚牆不禁剝落虧損

港灣的歲月潰散

終年鹹濕陰暗的街道

磨破的鞋子走多遠就多遠

           2019.12.24

 

舊金山看海

 

到舊金山懸崖之屋附近的步道( Land's End Trail)散心,

沿岸有不少松樹柏樹尤加利樹,聽海潮一波一波拍打,湧動的是光陰,也是心

以前寫過舊金山的詩……

 

三小時高速公路

我們來到舊金山海岸曲折

鷗鳥滑翔在風

野花靜靜開遍山坡

.

浪花來來回回

海風吹散多少日子

像飄揚的髮絲愈梳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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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隻船緩緩駛離岸邊

浪痕白白盪開水面

濤聲訴說了流雲變幻

我們的視界越過海天一線

沙灘留下足跡深深淺淺

.

浪花來來回回

心念如遙遠飄散的雲影

忘掉的往事愈來愈多

傾聽無邊的潮水洶湧

.

我們靜靜化為沙石

浪濤一波又一波

抹去人生所有追逐的跡痕

 

舊金山海灣

 

俗慮糾纏的心思曲折

走上岩石磊磊的山路蜿蜒

上升的清嵐飄忽

偶爾幾聲鳥啼青青

陽光灑下隨意的深綠淺綠

空氣涼爽清冽

有野花濕潤的清香

青松浸在晨光清清亮亮

.

心思在山壁臨海峭立

鷗鳥在遠處沙岸飛上飛下

潮音若有若無

白雲悠悠寂靜的感覺

遼闊無垠的青空俯身下來

澄清了大海湛藍

交映在松針翠綠的心中

.

淡忘了身世的寧靜是藍

放下煩心的世俗

彷彿一千隻白鷗飛鳴

心神飄飄然好一會

釋放白雲飄然飛奔的意緒

松濤響亮澎湃

波及數百里陽光盡情歡暢

.

凝望蔚藍澄淨的天空良久

松針果然是綠

一隻山鳥豁然撲翅

清亮隨意的啼聲

喚醒身心忘卻的光陰平靜

回轉的心思走向來路

山光翠碧的味道

我的心像一滴露珠晶瑩

           2019.12.26

 

我的祖母

 

雙手放在膝上顯得拘謹
髮型梳妝簡單盛重
她在相框裡端端正正坐著
微笑生硬,一些些怯意笨拙
綻露出她貧窮的出身
歲月庇佑的面相清瘦有神
用汗水寫實的生活
顯現一生操勞的堅忍
.
常常叼唸著人要惜福
她的晚年仍然過於節儉
不能適應陌生的浪費
粗糙的雙手一輩子勤快
閒下來不知所措
反覆摸著曾孫的腦袋
陽光煥發的感覺
到處擦拭,謹守著本性清淨
一切都是菩提樹明鏡台
.
相信上天和神明
殺雞時口中唸唸有辭
「做雞做鴨無了時
出世去做有錢人的子弟」
那一輩人心底的願望
熱騰騰的米飯代表著幸福
安心守著本分清苦
像親手釀製的蔭瓜醬菜
鹹得有味又保存長久
.
太陽穿過柳絲如煙
命運找到寧靜的位置
我懷念她時,温馨的感覺
像院子晾曬的衣服
有著陽光暖洋洋的氣味
順從天意的土地感恩
時間付出辛勞的恩典滿溢
她簡單有味的一生

           2019.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