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閃光的人生鏈條

    人生如河，從悠悠的歲月中緩緩流過。但人生在不同的時期，總有不同的境界。有一首禪詩是這樣寫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這個貌似文字遊戲的小詩實際上揭示出了人生的三種境界，即少年、成年、老年三個不同時期對人生的理解。如果說這首詩因為禪理多少還有些抽象的話，宋末詞人蔣捷的《虞美人•少年聽雨歌樓上》則要明白的多：「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這首詞把人生三個階段的不同境遇、不同況味，即少年風流、壯年飄零、晚年孤冷的不同感受表達的淋漓盡致，使人不能不佩服古人的睿智。也有人這樣說“人生”：「少年——紙／成年——稿／老年——書」，雖短短三行九個字，卻簡潔明了地揭示出漫長而豐富的一生，把人生鏈條的三個環節：少年、成年與老年高度凝煉地展現在我們面前。

「少年——紙。」人在少年，血氣方剛，意氣風發，勇往直前，敢作敢當，正如一代偉人毛澤東所云：「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或許，詩人潘洗塵的《六月，我們看海去》便代表了少年期特有的豪情：「風撩起我們的長髮像一曲《藍色多瑙河》飄飄蕩蕩/我們我們我們相信自己的腳步就像相信天空啊/我們是一群東奔西闖狂妄自信的哥倫布啊」，「我們總以為生下來就經受過考驗經受過風霜/長大了不信神不信鬼不相信我們有太多的幼稚」。李賀《致酒行》寫道：「少年心事當拿雲。」正值青春年少，神采飛揚，才華橫溢，熱情奔放，壯志凌雲的少年，面對漫漫人生，如同面對一張白紙，渴望用壯志凌雲的筆鋒，瀟瀟灑灑寫出寫出最華美的詩章，繪出最精美的圖畫，譜出最動人的旋律。一張紙，就是一方耕耘的沃土，就是一片飛翔的長空，就是一個大顯身手的舞台。「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成年——稿。」當童年成為甜蜜的回憶，青春的歲月不再年輕，轉眼間就步入了成年。成年是詩，成年是酒，成年是再度開拔的腳步聲。是的，成年是一份稿，寫滿了成熟。人到成年後，終於明白了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知道了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知道了該不懈地追求什麼，該理智地放棄什麼；知道了人生的約束與限制，知道了人生的自由與輝煌。成年是一份稿，也寫滿了責任。人到成年，對家庭、對事業，都有一份責無旁貸的負擔，艱辛而沉重。年邁的父母要贍養，未成年的兒女要撫養，兄弟姐妹、朋友需要關心，每個成年人肩上的擔子都是沉甸甸的。成年是一份稿，更寫滿了創造。成年，是人生金色的秋天，是放射無限魅力的黃金歲月，是創造力勃發的全盛時期。年輕人可以徬徨可以徘徊，中流砥柱的成年人卻容不得半點懈怠，容不得絲毫的放縱。他們必須肩負起人生的使命和責任，勤奮自重，堅韌進擊，以求碩果累累，事業有成。成年的這份稿啊，嚴謹、縝密，大氣、厚重，筆法凝煉而意蘊無窮，看似瀟灑卻力透紙背。

「老年——書。」一個人經歷童年、少年、青年、中年、直至老年，對生命有了真切的感受和實在的體味，積蓄了豐富的閱歷、經驗和知識，自然達到了創造精彩人生的最高境界。老年人用一生的坎坷和智慧，汗水和收獲，寫就了人生一道靚麗的風景，寫就了一部洋洋灑灑的人生巨著。的確，老年是一部書，蘊含著取之不盡的寶藏，洋溢著意味雋永的風格。溫馨、從容、淡泊、睿智是這部書的主題。閱讀老年，就是閱讀春的燦爛和芬芳，閱讀夏的激情和熱烈，閱讀秋的收獲和豐盈，閱讀冬的冷峻和寧靜。閱讀老年，便是閱讀漫漫人生。

    記得以前讀古文，有這樣一句名句：「少而好學，如日出之陽；壯而好學，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學，如秉燭之明。」後來又讀到了這樣一句話：「少年讀書，如隙中窺月；中年讀書，如庭中賞月；老年讀書，如台上玩月，皆以閱歷之淺深，為所得之淺深耳。」細細品味，若以那後一句所論去推及人生，也是恰當不過的。少年時，就像透過窗戶的縫隙看明月，充滿了新奇：中年時，就像在庭院中抬頭望月，看得完整；老年時，就像靜臥高台之上賞月，看得透徹。新奇、完整、透徹，便是人生三種不同的境地。而這三種不同的境地又是一脈相承的。沒有少年時的新奇哪來成年時的完整，沒有成年時的完整又哪來老年時的透徹？「“少年——紙／成年——稿／老年——書」，紙——稿——書，不正是人生少年時新奇的一頁，成年時完整的一篇，老年時透徹的一部？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鑄就了漫長而坎坷、平凡又不凡的人生。

    人生是一個完整的過程，也是一個追求完美的過程。但願我們每個人，都能打造出一條閃光的人生鏈條。

          2010.12.1  寄自陝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