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手札

 

 

 

之一

(寫給越戰時期,與我一同寫詩一同喝酒的朋友)

 

深秋過後

我決定把鄉愁的結局

寫在後園裏的落葉

然後拜託切膚的北風

轉遞給你好嗎?

它雖了無詩香卻滿是溫婉的

祝禱

 

一分狂熱加上一分陌生

秋雲的冷淚加上夕暮的風嘶

彷似當年越戰時期

低低吟過的蕭索的夢囈

半生哀樂都化成一滴殘酒

劫後餘生所剩下

不過是一頭蒼白一臉皺紋

 

當一片黃葉飄落在你的掌上

你有興緻讀或不讀都無所謂

但千萬別撕碎

這首鄉愁最濃最濃的

手札

 

      一九九零年十二月維琴尼亞州

 

 

之二

(憶從義山鎮兼寄銀髮)

 

一條清涼的江水

流過幾戶伐木的人家

幾戶農稼的玉米田

流過另一座山頭

竟奔騰為千噚的瀑布

蹌踉的蘆葦挽不住

顆顆飛濺的花珠

 

早上的山色令人讚嘆

入山時你說每一朵幽蘭

比荷蓮還好看

比香檳酒還舒醇

那時候  我牽著小同學的手

你牽著的是你的情人

 

夜風在每盞燈火前呢喃

你的結他彈出披頭的情歌

我說好聽是一回事

多喝些酒  賞賞月色也最瀟灑不過

何況窗外的松樹  松樹上的昆蟲

都在唱著我說好聽的

披頭的情歌

 

整個晚上

樸實的山鎮也浪漫似你一樣

多情

    一九九零年十二月維琴尼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