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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於在時間洪流中穿越的詩人 ——讀詩人柳青青的詩集《一石擊起千層浪》
美國詩人柳青青，是國際華人中的著名詩人。最近，他從郵箱裡給我發來他的一部新著《一石激起千層浪》。讀後感到衝擊力很大，過去我讀過他的詩，就有良好的印象，所以，他的詩讀起來特別親切，這一次集中發來四百多首詩，總體感覺就更集中一些，在當下華人的文化語境中，他的詩有一種獨特靈性的闡釋，進入了以心靈為詩，不斷的開拓自我靈性的疆域，使讀者進入了一種神化的境界。這本詩集從選材來講，題材廣泛，不少詩句體現了對於生活中的細節、物象，意象的挖掘，對一些意趣的事，有嶄新的解構和無限詩意的延伸。還有他運用了詩和前輩詩人的對話形式，有些短詩有對象形文字的破解。看出他觀察力之敏銳，思考力度之強，想像力之豐富，詩中閃現了一種俠膽義氣，是一種開放的文化心態，不少詩打開了千古詩意的空間，將古今、東西文化融為一體，不少詩還對玄思、詩聖，歷史的典故妙境的揭開，的確獨有功夫。是柳青青的“一石擊起了千層浪”！撞擊了波濤不停的詩潮，創造了一個新的現代詩的“李太白”。 一個生命的生與存，都在於時間，只有時間的流動，結晶於真身，才能讓生命出現奇跡。詩就像一束光，一閃，時間把它採納了，讓他存在了，於是也就永恆了，詩就是從不知的時間中發現了它有知的存在，讓失去的時間得而復失。柳青青的“河怪”一詩就寫得大氣磅礡，述說了時間的威力： “時間是一條長長的河 浩浩蕩蕩 打從我的額頭 一 直 流 下 極目不見兩岸 前後不見兩額 漂白了我的青春 年輪了的皮膚 泡沫了我的昨天 渦漩了我的今天”，這條時間的河，從額頭上一直流下，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氣度，它就這樣寫出了時間的威嚴，時間的壯闊，這是一種歲月蹉跎的象徵，也是詩的一種象形。其實時間在額頭的飛流，人是看不見的，是時間細細的不經意的雕刻，才出現了“飛流直下”這種不屈不撓的美麗。所謂詩，本質上來說，是用時間來標畫的，時間不去留意它，它會轉瞬即逝。是時間給了它一個空間，而且還是一個永恆的空間。不論你在什麼時間將其打開，它都會閃亮出原生的狀態，柳青青寫的“寒山寺懷古”就寫出了這種意境。 來自盛唐 步下客機 忽而身外 姑蘇城外 我沿著一首絕句 踏入寒山寺的香火 趕在黃昏前 看月落聽鳥啼 一頭露水滿天霜 。。。。。。 青青柳筆走龍蛇 思緒文路現代化了 月落鳥啼聲聲裡 還以為是洛夫辛牧 余光中 詩意來自盛唐，是張繼一首短短的寒山寺詩，成就了一座生命永恆的寒山寺，華夏子孫，一代代的傳唱，為之自豪，那種含意豐富的詩意和鐘聲，在一代代的人們心中唱響著，播放著，誰能計算出，就那麼一句“夜半鐘聲到客船”，能引來了多少海內外遊人呢？而且都來撞擊一下鐘聲，品品那“夜半鐘聲到客船”的滋味？這樣一句唐詩過了千年，它從人身上獲取了多少真金呢，想不到久居加拿大多倫多的當代的詩人柳青青，也乘專機來到這裡，撞了三次鐘聲，三次鐘聲都和張繼一起穿越了萬里，進入了千年萬年的時空。我是在八十年代去寒山寺的，當時撞鐘的時候，撞一下寺內要收八十元，那麼三下呢，那就是240元！大概連張繼本人也不知道他這首詩現在的威力吧！一個鐘聲，把折疊的時間一下子重新打開，讓盛唐古寺的盛景重現。這種轉瞬時空的變化，竟讓這樣一首短詩給主宰了，把一座孤寂的寒山寺神奇了！這就是詩的時間價值。柳青青用現代人的感悟去寫這首詩，並和洛夫、辛牧、余光中聯約，來品唱“月落鳥啼霜滿天”的韻味，就很有現代意蘊，立刻就拓寬了詩的無限空間。這種跨路萬里的聯想與跳躍，這種語體，這種構想，是非常獨到的，真是獨樹一幟。這種觀念放在詩的創造群體裡，將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呢？當下的今天，你寫的詩有這樣的歷史承載嗎？能讓歷史這樣經久不息的感動嗎？詩人啊？應該時時想到一個問題，詩是什麼？是真詩嗎？還是假詩？快把你的詩放在星空之上，讓時間來餘鑑定吧！ 詩的感知是瞬間的，而它的生命卻是無限的。別看這是一個瞬間的感知，瞬間就會獲取一份無價的財富。人的真實價值也在這裡，不在於你一生掙了多少錢，而在於你有沒有靈魂中的深層發現。物質和精神力量相比，精神力量是強大的，是人的精神力量創造並改變了世界，別看幾句短短的唐詩，他啟迪了多少人，感動了多少人，又挽救了多少個貧困的災區，一句“西出陽關無故人”，共七個字，就把一個浩瀚的沙漠貧困區致富了，一句“桃花潭水深千尺”，吸引了全球觀光者的慾望。將一彎小小的桃花潭水，竟然變成了一處火爆的觀光點。詩是什麼？詩是一座宇宙的縮影，在世界的文化寶庫中，它是不可多得的藝術瑰寶。 “詩人 你是從海濤蛻變成石濤的傳奇 愈走愈近 你比起你背後的大海 明顯更偉大”。 這首詩就寫出詩人的神奇威力。他身後的大海是浩瀚無比、豐富無比啊。 一首詩能否被時間認可，成其為百讀不厭的好詩，關鍵在於詩人的發現力和創新力，啟動詩人直覺是非常重要的。直覺是開啟潛意識的鑰匙。柳青青的詩很注重自身生命的切入，所以詩也就是他的一個愛人。他的這首“詩妻我”就講了他對詩與自己的情愛關係， “我愛我自己 也愛我自己的詩 因為只有我自己的詩 最了解我自己 我的詩蠶食了我 近半個世紀 邇來 食到骨髓裡 我也相應地 反噬到詩的腸肚裡 咀嚼著人生百味 反倒是山妻 眈眈一旁 虎視詩為除之而後快的第三者”。 人與生俱來，愛與美是不可分割的，愛與美，詩與美，是一種生命的和弦，也是一種親緣關係。人有了愛，也就有了詩，它兩者的碰撞即神秘而又美好，柳青青說“詩蠶食了我”，“食到骨髓裡”的句子，這就是痴迷於詩的融合感，“山妻”卻誤解了，認為這是詩人的“第三者”。多有情趣啊！看得出柳青青時時刻刻對詩都有深層次的洞悉，他在“詩話”一詩中寫道： 詩沒有路 詩人 有翼
詩是無形的 有形的 是人
詩如李白 開放出 春天
詩在言外 在現實的崩潰重組 在剎那 柳青青就這樣一下子把自己寫進詩裡，寫進時間的大海裡，他也就成了詩中的“石濤”。這首詩講的是有形和無形的轉換，有形的生命力在世界上存在是有限定的，而詩卻不是這樣，它具有無邊無際的浩瀚，蘇東坡的激情是永恆的月光，歌德的詩是永恆的太陽，無際的空間不僅僅有一個李白，人們順口說出的唐代詩人就有上百上千，什麼杜甫、柳宗元、白居易、王維、孟浩然啊等等，他們那時的春天已經逝去了，然而他們創造的詩意卻生機盎然的跳動在人們的心靈之中。過了千年後的人們，竟然還沉浸在李白豪放、剛勁和王維的柔美，飄逸的詩意中，一旦把他們的詩打開，一個耀人眼目的春天就又回來了，這都緣自心靈與時空存在的搏動。詩不在言中，正因為詩有一種不言的隱含，才能讓你回味無窮。唐人司空圖就以“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來揭示詩的特質。柳青青寫了不少這樣的詩，目的也就是想說，詩的妙處在無垠和思致的微渺。也是說，好詩貴在暗示和影射，你看他寫的“島”一詩： 斷了腿折了翼的鳥 會在山上 愈來愈自我膨脹 在水中央 這就是詩的神奇，一首詩好與不好，關鍵在象徵性，當客觀物體喚醒了詩人的感覺之時，就會產生一種弦外之音，意外之意，再如寫“瀑布”一詩，“水/一失足/成千古/瀑布”（成千古奇觀也可）短短幾句話，就把詩的形體捕捉了。瞬間之中即可把有形的物體，變成了純詩的天籟，給人以境界的重疊和深邃感。有隱有寓則傳千古。就因為如此，柳青青的詩具有一種隱秀的特色，也就成了一位現代詩的詩仙詩聖。他寫的“相逢何必曾相識”，就有這種靈氣： “我飛馳在高速公路上 飛馳在詩的路上 切線 趕路 不切一點實際 一只鹿冒失 撞得我心花怒放 便剎車 經詩驗傷 用思緒貫穿 和心血談禪 把周莊化蝶 借桃花洞天 警襲而來 由衷應對 罰我詩三百酒十千 我問 先生何許人也？ 前不見古人 後不見來者 但聞人語響 「你柳青青 我李白」 啊” 這首詩寫得非常幽默，典雅，破釋了詩的神秘，當詩人奔馳在詩的道路上，是什麼成就了詩呢？就是“一只鹿的冒失/撞得我心花怒放”，這只“冒失的鹿”，就是靈性的閃現，於是「無」中產生了有，“把周莊化蝶/借桃花洞天/警襲而來/由衷應對”的「有」則變成了無，“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詩就又把現實中的有找到它的真無，這才是詩的入門之處，原來詩的真奧是在：“有是萬物之母，無則是詩的天地之始”，只有在無中，詩人柳青青才能和李白對話。這個對接是一種詩與時間的對接，詩的無限與時間的無限擁抱，於是，詩也就永恆了，詩與詩人之間的距離也就消失了。老子講：“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這種有和無週而復始的旋轉，是存在之物本真的詩意所在。發現了這個本真的高維品質，詩人就會從平面紙上呼出能環繞宇宙和驚天動地的力量。“輕舟己過萬重山”一詩，就是一種詩化的現實。 上下不見兩頭 極目不見兩岸 我 還來不及呱呱墜地 就跌進了時間的洪流 顛簸裡 萬 重 山 己 過 輕 舟 天下萬物浩瀚在世，越是存在的也就越是詩意盎然，所以說，詩也就不言而喻的潛藏在萬物歸一的往返之路上。莊子的逍遙空間是非常之大的，他可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誰能判定是人生如夢，還是夢如人生。於是詩也如此，只要有詩意閃現，“跌進了時間的洪流”也就沒有了夢與醒，生與死之界限了。他的“煉石”之詩也非常到位。 心 耿耿於懷 詩踏實 硬崩如頑石
怎個心扔出去 有空無事星羅不 動 莫非 石 沉 大 海
生命遂成一條 垂 直 線 直落銀河
忽然眼前一亮 看 見 姜 太 公 釣 魚 “煉石”詩實際是對自己心象活動的一種夢幻與設計，從無中發現了石沉大海的石頭，竟然還有一條與藝術溝通的直線，有了這條直線的釣鉤，就可以釣出現代人生存多向性的形形色色的現實。這就是詩的奇妙性，必須找到一個直線的釣鉤，才能抓獲人們心靈的慾望。 下面再看他寫的“屈原賣粽”： “屈原 你吃粽未？ 粽有多種味道上市 我吃多了 憋著一肚子氣 我有 滿腹牢騷 好似你 人生在世不稱意 李白說：「並無新意 你有滿腹詩書 腦根兒騷動起來的時候 最好用來紮粽 包裝孤臣孽子的心事 加油加鹽加醬醋 文氣纏著的棵蒸粽 一只可賣三美元 汩羅江流著白蘭地 你就不醒 澤邊散步 你這叫示威反西秦嗎？ 看看香港七一大遊行 十萬人誓師向西環 不要說特首是中央的代表 懷王也罪無可恕 你還是多吃些粽子 特價三美元兩只 我請你” 柳青青的這一頓叩問，對歷史現實一些奇象都有很強的透視，他從“粽有多種味道上”，作了冷靜的進入，“最好用來紮粽/包裝孤臣孽子的心事/加油加鹽加醬醋/文氣纏著的棵蒸粽”才能發現內存的現實，時代變了，粽子也變了，於是就有揮之不去的憂慮，他從人們的日常視野和作為中，從眾人良知的變化上作了切入，從傳統的粽子中，汲取活水，並作為一面鏡子，來透視潛藏，來揭示內在生命的深刻“汩羅江流著白蘭地/你就不醒”，於是他發出了勸說：“你還是多吃些粽子，三美元兩只/我請你”，用一種無奈的心情，撞動現代人心的良知與使命。 柳青青的詩從傳統詩中汲取活水，寄寓現代人的精神力量，具有很強的審美性，而且達到了一定的靈魂深度，詩雖小，卻能透現出那些可見和罕見現實本質，重塑了人的心靈，追求到了一種精神的超越，很具有現代性和超現實性。“全世界的視線都在點擊著/太陽打從東方紅起來的神話”展示了古今中外一些大詩人共同的特徵，即詩的魔幻性、傳奇性。而 “把太陽抹黑 把人權拆白 讓自由放縱 一以貫之 有種誓要太陽回心轉意 打從 西方升起”，詩告訴人們：歷史是不會逆轉的。世界萬物生生死死，是一種梵谷式的旋轉，是巴哈式的週而復始，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宇宙定律。“自由是沒有的，世界上一切發生的東西完全是按照自然律律而發生的。”這是康德的至理名言。柳青青詩中具有超人的才華和意象的超越力，他用純正、高雅和不朽的精神，將他自身的詩推向了高端位置，另外，從詩中發現，他不停的用現代語境的高度來轉換審美、來發現自我，實現自我，也是非常獨特的。十分令我敬佩。由於時間關係，此文本該早些寫完，因雜事太多了，遲遲擠不出時間，斷斷續續寫了對他詩的一些感想，難免有一些不當之處，請方家們指正。
2016、3、15——25日急就
●多倫多柳青青敬謝－－ 王耀東大師尊鑒： 賜來序文，敬於今早拜讀。幸逢雅望，仰瞻 大師世外殿堂，喜蒙讚勉備至，愛䕶後學有加，始感喜逢伯樂，回顧倍感汗顏。惟，誠惶誠恐，恐負大師厚望。只好今後千般努力，以冀不負眷顧于萬一。先生襟懷，浩瀚宇宙，朗朗如中天紅日，黑白分明，鉅細無遺。先生當今俗世之清流也，振臂高峰，獨樹心旌于時空洪流于永恆。大師高風亮節，指點迷津于陌路，無私提攜後學，心昭日月，請受一拜，以表知遇之恩，復冀日後能附驥尾，赴時艱揚中華文化！旅途匆匆，敬上心語，拜謝 大師厚愛，勞心勞力雅鑒拙著，耑此敬祝 福體金安 弟子柳青青敬上2016.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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