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與人

我展開了一幅地圖

眼皮下只有一個細小的紅圈

清晨的座位內

我拾起一個和你眼神相遇的方向

日行的巴士穿過黎明

司機做了一個「早晨」的手勢

尼古丁翻動了空氣的漩渦

我說現在有冷氣的地方就禁止吸煙

他卻埋怨這個月來頻頻失眠

喝了一盒即溶咖啡的泡沫

流著的汗水畫花了T-Shirt上的格子

是空調壞了嗎？

老婆婆的關節又開始酸痛了

我看到是她病了很久的倦容

你問我：「究竟是那一年堅道的那株老樹被風吹倒呢？」

扶柄上的手背

我輕撫著那雙花白的眉頭

「婆婆，乜你屋企五年前就停左電啦？」

「係啊！鬼叫無錢交電費咩?!不過你睇下我條頸度仲有一條上大花轎戴0個條金鏈．．．」

窗外的風　你睡了沒

我看見雨滑倒在這個有霧的清晨

四輪顛簸　你還是跟著了來

一條不能慢駛的公路

７月的海岸線一直浮沉

看著那些城市的燈塔

大廈兩臂撕裂成一首安眠曲

還有孩兒們昨夜唱過的歌聲

「叮叮噹噹．．．」

想不到你頸上還有母親給你的珠片

是因為要記念「她」嗎？

還是早在那場泡沫和泡沫的車禍中

就忘了

我和她的樣貌？

你從睡夢中醒來

以為我偷看了你的掌紋嗎?

巴士開始慢駛了

你應該記得按鐘

早班的司機趕著交更

吃他那份遲來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