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天

我虛弱了許多

 

2008年,地獄挪用疾病給我

天堂從此更遠

我與2009年的春天且近且遠

馬齒莧潛伏料峭中,與我一樣

彙集諸多的弱小、無力

彙集而來的焦慮無法言狀

彙集而來的疼痛只好交給醫院

 

手術台擺放在屋子的中央

我在手術台之上

燈光在頭部1.5米恣肆著光潔

那塊跟隨我365天的腫物,等待著麻醉

我的思維清醒著時間,清醒著刀片的冰冷

清醒著小護士的針管,她手裡0.250.5的麻醉劑

在清醒中注射在腫物之中

 

恍惚中,疼痛沿著神經傳入心臟、再由心臟到大腦

手抓住布、手術台上的布

手抓住手,不知是誰的手

恍惚中,醫生傳來安慰

卻抹不去滿眼的淚花

我沒有掙扎,我有十萬個恐懼

恐懼蔓延,我的親人被拒之門外

只有撕心裂肺屬於自己

 

不屬於肉體的瘤在利器下潰敗

壓力以光影的速度卸下

從手術台及地再到窗前

春天在外面,只是與我一樣虛弱

柳條捏著鵝黃,在風中擺著不適合力量的弧度

一陣風沙盤旋起枯葉、黑色白色的塵埃

塵埃落定,柳枝又擺起來

這一次,弧度弱了許多,看起來很平穩

有一只鴿子在枝頭展翅

尋找更高遠的寬闊

 

              (200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