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華文文學芻議

 

李君哲

 

 

     本世紀七十年代以來的美華文壇堪稱人才薈萃、文星璀燦、佳作迭出。現將各種體裁有代表性的作家、詩人作些簡略介紹,有助于我們了解近二十多年美國華文文學概貌。

      美華詩壇上著名的現代主義詩人非馬,本名馬為義,祖籍廣東潮陽,少兒時代在故鄉度過的,六十年代由台灣赴美留學,獲威斯康辛大學核工博士學位,後定居芝加哥從事核能發電科研工作。業餘時間寫詩不懈,近40年來共寫出新詩500多首,已出版詩集《在風城》(1975)、《非馬詩選》(1983)、《白馬集》(1984)、《非馬集》(1984)、《篤篤有聲的馬蹄》(1986)、《路》(1986)、《非馬短詩精選》(1990)等。七十年代初還大量譯介歐美的現代詩,堪稱詩作等身。

   非馬的創作,評論界一直認為與現代主義密不可分的。其實他的詩既對現代主義文學優秀的藝術手法認真地借鑒與運用,又創造性地彌補現代派詩歌缺乏時代精神和社會使命感之不足,即源于斯又異于斯,難怪詩人非馬自稱是具有“比現代更現代”的詩風。[12]眾所周知,現代主義詩歌(主要是象徵派、意象派)雖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浪漫主義的直白淺露和自然主義對客體的單純摹寫之偏向,但是它建立在唯心主義哲學思想和非理性思維邏輯的基礎之上的,它絕對忽視詩歌的思想意義,完全拋棄文學的社會使命,最終難免又鑽入形式主義、唯美主義的牛角尖去了。嚴峻的客觀現實、芸芸眾生的深重災難、權貴豪紳富商巨賈的驕奢遙逸,使富有人類良知和東方倫理道德傳統美華詩人非馬,不可能全盤照搬西方的現代主義,于是進行了一番改造,即攫取現代派詩歌注重情緒體驗,努力描寫“內心的最高真實”,講究意象、象徵等“現代”手法,來表達詩人對美國或台灣現實生活的深切關注,對時代精神和人類命運的嚴肅思考。

  他在《今天陽光很好》這首詩中,對當代資本主義世界最發達的美國,既肯定它的富足,有藍天、白雲、飛鳥、松鼠和金色陽光的“明亮快活”的畫面;然而,同時也呈現了“孤獨的老人”踽踽行走的情景,成為“金元帝國”社會的另一個側面,表明非馬決不掩蓋美國也存在著“苦難”。《中秋夜—給打電話的友人》,則是多年定居芝加哥的詩人對那遠在東半球的父母之邦的朝夕思念與無限眷戀,是非馬“鄉詩”的延伸。他是技術專家,寫詩始終是業餘愛好,往往是形象與理性思維互相交織著,因非馬的詩作常常閃耀著哲理的光輝,如《領帶》一詩,他比喻“領帶是西方文明的象徵”,并傳遍全球,成為人類社會一種共同的精神財富;但是它又無異給脖頸上打了一個“牢牢的圈套”,這種現代文明究竟是進步,還是異化現象呢?詩的哲理性發人深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