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財死

　　春節過後，我居住的巷弄有兩戶人家相繼辦過喪事，逝世的都是八十以上高齡人。這些天，又有一戶人家撐起帳篷，攔住巷口，不許汽車進出，霸佔巷子來舉辦喪事。死者的遺像對我來說還相當年輕，想來此君應該是車禍橫死的吧。

　　這個巷弄住的大多是新平街市的經營戶，平時大門緊閉，不相往來是平常事，我甚至不知此君姓甚名誰？只有鄰近兩三家還勉強叫得出他們的名字，大概都是三姑六婆之流。

　　這一回，喪家辦的喪事由和尚來唸經，有一架擴音器，讓我聽到祭文以越語讀出死者的居住地是胡志明城市新平郡云云…覺得很突兀。因為正確的越語必須讀成Quan Tan Binh Thanh Pho Ho Chi Minh(郡新平城市胡志明)原來 和尚 先生讀的祭文竟是以漢文來書寫，古代的越南就使用漢文，以越語來誦讀，至今越南人辦喪事，靈柩前一定有喪致其哀四字而且還有一副楹聯就是這個道理。

    直到昨天，喪家於下午兩點出殯，在西樂鳴奏聲中，老伴突然對我說：Ａ君死得很可憐。我答：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有什麼可不可憐的？要知並非有錢便可以買回性命的呀！

　　老伴也不置辯，慢慢地說出一番話來。原來她不知從什麼地方聽到的消息？Ａ君的死於非命是被歹徒毒打所致。據說：今年年初二，Ａ君騎一輛嶄新摩托車回到不遠的家鄉“隆安”祭祖，一直住到年初七，才獨自騎車返回西貢。

　　從家鄉出到大路這一段距離約十多公里，舉目遍是田野，一無行人，冷不防路邊草叢鑽出兩個青年人攔住去路，Ａ君一時弄不懂是何緣故？慣性的反應是煞車，料不到這兩人竟是剪徑歹徒，以為Ａ君的背包裝著穿過的骯髒衣服都是值錢東西，硬要強搶，尤其該輛嶄新摩托車更是搶劫目標。

　　Ａ君年紀雖然不小，到底才四十八歲，而且未討老婆，精力還十分旺盛，自認未必就輸給你兩個兔崽子，於是決意反抗到底，說什麼都不讓對方拿到摩托車鑰匙，這一來，強搶變成互相廝打，拳來腳往，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就在荒僻田野間的鄉村小路展開！可憐Ａ君勢孤，而且年近半百，身型瘦小，力氣有限，哪裡敵得過年輕力壯的兩名歹徒？可Ａ君寧死也不肯讓歹徒得逞，終於被他二人拳打腳踢以致遍體鱗傷，直至見到村民聞聲從遠處趕來，該兩名歹徒見勢不妙，唯恐被人認出真面目，立即朝相反方向逃之夭夭。

　　可憐Ａ君雖然保得住財物，精神可嘉，表面上是勝利者，受到的傷害竟至奄奄一息！公安機關聞訊，及時把受害人送到市鎮醫院急救，包紮傷口之後，救傷車更把Ａ君送回胡市明市的“大水鑊”醫院救治。家人得知Ａ君出事，不惜代價希望醫生藥到回春。可惜“大水鑊”醫院的醫生透露：傷者五臟六腑被歹徒打得一塌糊塗，要復原如初甚為棘手。在家人懇求之下，醫生只好盡力而為，就這樣，Ａ君住院三個月，花了好幾億越幣，到底還是挽不回性命。

　　總的來說：Ａ君此一事件，純屬鬥毆致傷，並未當場死亡，而且歹徒並沒拿取贓物，沒有刑事責任，除非遇難者家屬具稟向公安機關投訴，要不然事隔三個月，被害人的生死，遠在隆安的公安機關怎會得知？

　　家屬向公安機關投訴與否不在本文範圍之列，寫這好勇鬥狠的內容，唉！真叫人感慨良多。

                          201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