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
 

入夜,怕光的思緒,從背後大搖大擺地走來。

摘下面具的手,從一本書裡取出幾枚修辭,別在胸前,掩蓋裸露的慾望。

隨手摘幾片綠葉,蓋在借口上。

 

月色千里如水,你是我的岸。

擦去聲聲蛙鳴,蘸著湍急的流水,一遍遍寫著你的名字。

抬頭就看見炊煙。

 

半截土牆上,一袋煙,點燃了心事。

與自己對話,給牽掛一個足夠的理由。

花開的時候,就是春天。

 

等待,銜在一匹瘦馬的嘴裡。

幾聲天籟,被風吹散。

留下我,獨在月光下凌亂。

                                       2015.8.31

 

從孩子的學生時代

 

命運,沒在自己手裡。

時間被安排,框進一個個四角的天空。

 

課文裡的標點,操控著語氣,可惡。

一首詩,閉上眼睛,在唇齒間熟透。睜開眼後,在字裡行間,怎麼也沒看清本來的風景。想像,在窗外,被一只麻雀銜走,丟回了唐朝。

 

課本的空白處,一支拙筆藏不住成精的玩性。

精瘦的課間遊戲,時常過界,一不小心就掉進課堂,落地的聲音,被先生的教鞭打折,現在還在童年裡療傷。

加減乘除在紙上,算了多年,還沒算出十個數字之外。索性,把書包扔在球場邊,玩到汗水把等號濕透,彎成一個問號和一個嘆號,戰戰兢兢地背回家,希望能躲過一劫。

 

藏進先生目光的盲區,任思緒四處閑逛。最後在前桌的小辮兒上系上一串兒竊笑,牽來全班的目光。一場災難,在所難免。慘!

眾箭傷在脖子上,至今還不曾痊癒。

                                                                        2015.9.10

  

天,亮了

 

燈,無眠,亮著心事。

影子,浮於月色之上。我趟過蔥蘢的往事,在天亮之前抵達。

 

在奈曼,句子塗滿奶油,分行,站成五月的沼地。

日子,打馬而過。那句話,拴在雕花的馬鞍上,風摔雨淋,回音,已白髮蒼蒼。

回憶,酩酊大醉。鼾聲,在大漠深處,訴說當年。

等待,正柳絮紛飛。

 

棲居,徜徉於蔥蘢之中。依戀,在大漠峰脊上飛揚。

把未來繡進心中的山水,一針一線避開所有的紛擾。

時光凝結,你站在風景中央。

為我打掃一條遮風擋雨的路,伸向遠方。

 

一支筆,在桌上生鏽。春秋,落滿塵土。用心堆砌的文字,頃刻間坍塌。

邊塞的詩句,被灌木纏繞,誤入江南,沒了遠古的荒涼。

風舞柳醉,汗水濕透了畫筆。

一曲奈曼民歌,走進畫板,就在諾恩吉雅回望的目光裡,這片天,亮了。

                                                       2015.9.14

 

沙 地

 

沙地,景色含蓄。

秋,連同一些故事,擠在筆下。

風,翻動,一頁頁史書中的荒涼。

 

約定,在坡上蒼茫。

風中,那年在繼續。

單薄的葉子,遮不住瘦弱的細節,露出半闕被秋菊染香的詞。

遞給你,被那些話,抱緊。

 

心事緘默,被焦急的手指臨上窗,字跡相當潦草。

張望,在風中,露出半句塵心。

無言,影子溜出舊事,落在大漠深處的一棵枯樹上,長出全部想像。

一串駝鈴尾隨。夕陽,被最後一縷炊煙淹沒。

 

把時間鑄成一枚心形的葉子,端坐在日子中央。

滿眼秋雨,抬起堅毅的頭,開出秘而不宣的心事。

一盞燈,點燃一根煙的思緒,把路參透。

夢,離開土炕,念著遠方。

                                                       2015.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