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讀懂的眼神

 

熱，找不到一片可以乘涼的雲。

一句話，沙啞，沒能走出多遠，就輕輕地落在沙丘上，

撣去沾滿沙土的文字，一滴曬乾的淚痕掉在地上。

回音裡，沒能聽到馬蹄踏出的水聲。似乎聽到一聲嘆息的尾音處，幾聲咳嗽漸行漸遠。

 

馬背上，一首民歌還沒抵達山頂，就被揚沙吞沒了副歌。

清點歲月，只剩下滿頭白髮和被沙埋了一半的家。

一汪泉，未必能澆活自己的名字。滿山低矮的牧草重重地低下頭。

這時所有的牛羊都歪著頭，試圖讀懂主人頻臨絕望的眼神……

                                   2016.5.30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對話

 

不說紙糊的誓言，也不說隔窗的承諾，用我挑風擔雨的肩，

擋住風中的寒，為你縫補今生的暖。

讓季節駐足，歲月在臉頰上不留下匆匆的痕跡。

 

攙扶，是最美的畫面。走在夕陽和柳絲之間，一生只裝裱這一幀風景，給你也給自己。

穿越蒼茫，心事，沏在壺裡，喝與不喝，彼此都知道，靠岸的風，把目光吹往哪裡。

還能在隱忍中把希望等成失望嗎？

有酒，就把杯斟滿。擦去滿天的烏雲，咽下這半生的苦難。

然後，只需把一雙滄桑的手給我，如山的胸膛裡，不再有冬天。

                         2016.5.31

 

●途經童年

 

下車。

在母校的操場上，尋找———

童年，沒留下一丁點兒痕跡。

 

校園現在的模樣，那時沒敢想。

閉上雙眼，清新的空氣裡，我嗅到一股家的味道。

沿著熟悉的鄉音漫過的街巷，再次返回那年———

 

剝落三十多年的歲月，露出土坯房裡琅琅的讀書聲，

字，橫平豎直，一筆一畫把教室的地面，扎實得溝壑縱橫。

經常把課文譯成方言，給他鄉的故事安個新家，

就可以領著文中的人物上樹爬牆，打魚摸蝦。

 

學校的老師是家裡的媽，沒完沒了的嘮叨，都沒聽清幾句，

照樣把太陽玩成了月亮，最後把玩壞的遊戲丟在了風中。

門後，藏不住惹的禍，被一汪懺悔的淚和濤聲淹沒。

淘氣的頭，一低再低，也躲過那場電閃雷鳴的懲戒。

糗事，又掉在地上，醉了今天的回憶。

 

那時的天是藍的，雲，無憂無慮。

那裡的水是清的，魚翔淺底，追逐水面上那一聲聲清脆的鳥鳴。

雨後，泥土的清香裡，一架彩虹撐起又一個肥碩的明天。

 

上車。

回望。童年就在伸手就能夠到的窗外，等我再次回來。

你呢？

                                      2016.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