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雪落在今年（組章）2023.02.27  

● 去年的雪落在今年

雙手插兜，扶不起東倒西歪的句子，風雅已掉了一地。

時間密碼與水和修辭無關。斷風吟，你在我的畫框裡獨成風景。

鄉愁故里，種子發芽，長成夢。

無處安放的風吹亂了黃昏，沒看到你拾級而上的身影。風聲路過，等雪落下。

獨行，與草木同貼。

路燈下，月光話鋒一轉，便走出莊周的夢。即便是曇花，也從不拖泥帶水。一筆從容，成熟了腳步。

從這頭到那頭，去年的雪落在今年的地上。

回望，一筆難寫。一把時間的剪刀裁亂了聆聽。

回音壁上，生命經歷一次次暴雨式的告別後寫出沉默的答案。歲月被一聲聲爆竹炸疼。匆匆，血脈的劄記。

單行道上，把一桌大寫的“和”字擺滿。

● 盼

窗外，風掃雪。“沙、沙、沙”，等腳步聲響起。堆進角落的牽掛，交給時間融化。東西兩院的燈火點燃落滿塵土的記憶。一桌團圓的馨香在父親的籐椅上蕩漾。一顆下崗的門牙，藏不住喜悅，閉上雙眼，一口口啃食滿眼的幸福。

更遠的風景裡有更深的牽絆。俯身和一地秧苗交談，莊稼一壟壟長大，離心願越來越近，只是村莊日漸瘦小。路日夜分明，賓士的車輛驚不起一群鳥雀。按部就班的勞作充實了時間，搖搖晃晃的疲憊拄著向遠的目光，站成了風中的老榆樹。

盼，目光說出雙唇緊鎖的文字。如影隨形的孤獨時常自言自語，把一件件棉衣披在十二月的肩頭，把可口的飯菜目送到千里之外。至於酒杯，從不敢輕易舉起，怕看見酒裡的你也在同樣望著我。

● 春天裡

站在別人的風景裡，往山那邊落筆，像一匹望春的馬，跑斷了路。倒下之後才發現：我們一直同在春天裡。

風中飄落的消息，伸手拽不住期待的尾巴。背一肩霜痕，向揮手的炊煙告別。把老家的月亮釘在他鄉失眠的天花板上。

拎著斧子，砍斷歧路，以拓荒者的名義披荊斬棘。

扔下一句話容易，舉起一行文字好難。無需為誰證明，做成斬釘截鐵的結果。提燈走過夜。雲散盡，旭日東昇。

● 翻 過

一筆璀璨，定格在一刹那。時間轉瞬冷卻，凝固成一行文字描摹成雕像。

書兩行淚痕，炸裂黑夜的震撼，沉思回音，呈現以山水的浩蕩寬慰自己。墨，澄明。以風的坦蕩留白，濃淡相宜。

音畫被方言深愛，情藏山水。

遇見是緣，開啟一道陽光之門。賦提筆，畫不全牤牛河的流韻。冊頁恢宏，三疊紙上，展開的青綠在預料之外。供路經的目光存在筆記裡。

聲色山水，因愛唯美。

嗅一綹繾綣的風，半山問月，妝容為誰蠟染。最憶苦難，拄著預支的輝煌站直。一聲橫笛吹斷，伸手抓住隱入塵煙的牽掛。

酒醉一夜夢話。

● 黃昏的顏色

路蜿蜒，傳說在雨中掙扎。

天空下的鄂爾蓋，犬牙交錯，直面風雨。有過，註定不會煙消雲散。

落筆，每一道劃痕，都露出嚮往的真跡。

修辭藏不住眼角的淚痕。心，一路向北。回望，搭乘你的目光，重溫北城舊事，件件與你有關。

細節被目光一遍遍提起，驀然間講了千百遍。門前一樹馬纓花下，把歲月的依戀存進那個秋天。

隔一片海相望，心用目光丈量，無一步閑貼。

風吹過，時光如沙漏，枯榮了草木。提純自己，縫補荒蕪的時光碎片，在揚帆之前飲下那杯濃釅的黃昏，把接下來的日子碼放得整整齊齊。

● 清河路上

清河路的夜市，一串串烤腸為忙碌的一天點上一個香味十足的標點。拎著一塑膠袋孤獨和被燈光炒好的青菜，儘量不瞥出雙入對的影子劃傷的臉。抬起頭，是遠方讓盈眶的淚水變涼。

遺憾在翅膀下隱隱作痛。倔強，騰空全部黑暗。時間流過山水，咳嗽打碎的沉默，發出拔節的聲音。穿過討價還價的旋律，幾枚靈動的文字做了和氣生財注解。揮手間，春天還沒走多遠。腳步在風中，輕一聲重一聲地落在身後。

時間的碎片沿街凌亂，誰都在維護自己的那卷星辰。苦累是必經之路，沒有誰可以繞過。摘去面具，擦去腔調的尾音，做一回真實的自己。最低處的聲音離心靈最近，最低處的心跳離真相最近。把裝腔作勢的嘴臉裝進黑白照片，放下該放下的，帶走給帶走的，輕裝上陣。走出路口，回頭才發現，前方的燈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