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嘉峪關

 

 

鐵軌  箭一般

射出戈壁的單調

有如安靜的琴弦  不再

因蠱惑  而顫動

黃河的歌  平息了

最後一個音符

歲月  在這裡勇猛奔襲

不知幾時  卻在黃沙裡駐足

用乾渴的聲帶  塑造遠古

——西出陽關  天似穹窿……

 

撒花飛天飄過去了麼?

世代心願  真的遺落在

絲綢之路?  為組接

一部斷損的歷史 

斷損的激情  城堞

滿目瘡痍  展示著

一段民族的倔強勇武 

一個英雄的  孤獨

也許  當夕陽含山

耳畔猶聞  當年

哀怨的羌笛  出征的羊皮鼓……

 

……然而  列車

正瀟灑地馳過——

在鐵灰色的戈壁上  延宕著

一行綠色的詩歌

大漠孤煙  已走出

古老的期待  折一枝昔時楊柳

揖別  出塞的春色……

 

 

青海湖

 

 

絲綢般的寧靜。寧靜得

只恨呼吸同手機鈴聲一樣魯莽

鑽石般的碧藍。碧藍得

天還遠在天邊,人卻已上天堂

 

——不,我並不想讚揚像以往那樣。

 

讓我在寧靜中聽高原深處的荒涼:

經幡尚未招來的讀書聲和互聯網

讓我在一池碧藍更廣袤的週邊縮回

擦破的目光:那綿亙千古的枯黃

 

——仙境的代價。人類不宜居的地方。

 

我因而把你寫成一滴淚。油菜花

在春天遞來心疼的手帕,也難掩真相

你冷,卻不淡,用鹽加重了立場

碩大的一滴,嵌入高原乾渴的眼眶

 

——隱忍的一滴。因為沉重永不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