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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嗨
2022.01.03
野草奮力地拱出岩縫時
擎舉的那一星綠色
朔風曲折地穿行樓群時
憋出的那一聲呼哨
瞎子行走夜路舉著燈籠
書法筆走龍蛇吸引圍觀
呼朋引類拉幫結伙佔山為王功夫詩外
文壇的江湖式聚嘯
十個堅持四個自信五個偉大百年變局
政壇的數字化年代
報紙頭版又套紅了右上角
鬥爭激情汩汩淌出報眼
教師撿女的被瘋
孩子連肚子裡的一起被刑事
嚇尿了厲害了崛起了夢了，大國又
舉國體制，運動了
她不過替組織泄漏了句真話
應為王麗同志喊冤
我的方式不同：略顯低調
那年私奔自殺未遂寫出《向大海》
自言自語自欺欺人
作愛情投名狀，少了點兒悲哀
作遺囑，又多了些文采
——哦，我至今尚未與祖國同步完成的
自嗨！
●畢業四十年感懷2022.01.04
✦給恢復高考首屆七七級同學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彈指一揮間。
四十年前此時，我們光榮畢業
被各大機關上層建築一搶而光
分配工作，令如今每年近千萬畢業
即失業的同學，艷羨
當年號稱天之驕子，咱們似乎
可大言不慚自豪到今天
——其實不然！牛皮哄哄真沒幾年
光鮮處笑到最後的還是工農兵學員
那些沒讀過初中忽然就博士了的高官
（此處應有掌聲，羨慕地！）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指點江山
今夜打開畢業紀念冊，打開久違的
青春時光，莫名地有些不安——
那自信得不屑矜持的笑臉，那激揚得
忙著糞土的留言，真是咱這些
奔六奔七老傢伙的……遺作嗎？
別不承認，咱有多少人被世俗裹挾
平庸地惡著，多少人難擋誘惑
脊梁已斷。少數耿介之徒不忘初心
卻劣幣驅除良幣早趕下歷史舞台
一不留神就被喝茶，或刑事了
（此處應有掌聲，崇敬地！）
已是懸崖百丈冰。別夢依稀咒逝川
面對鬢毛已衰的七七屆，徒生感嘆：
人生有幾個四十年可傲嬌地重頭再來
況且來路已被邪路，去路已被拐彎
五洲合圍，內卷折騰。鬥爭哲學
的紅色基因與時俱進，升級2.0版
深情回望1982，不知今夕何夕
一夢醒來，彷彿回到解放——哦不
是上學前……
四十餘年閉環畫圈，圓滿。
（此處應有掌聲，無奈地？）
人生易老天難老。不須放屁土豆燒熟了
●發
小
2022.01.05
✦新年寫給我的北京發小們
從來不需要想起，
永遠也不會忘記。
——題記
沿著記憶之河回溯到底
必然遭逢的桃花源
降下激情之旗匍匐歲月
偶或張揚的浪漫
與年輪俱增越來越硬的世界
根部的一縷柔軟
與閱歷成正比的提防和精明
無用武之地的所在
經歷過為友誼培土的
純真年代，面對兩小無猜
即便做了歹徒也不忍下手
即便混成高官也引不來
丁點兒崇拜
相聚時，就小鳥在前面帶路
風兒吹著我們，一切老成世故
功利俗念統統讓開
分別後，多半潛在微信群
不常聯絡，但誰有災難
必齊伸援手。是丟手絹撿來的
你是我的好朋友，是噩夢
也繞道走的最後一處安全
誠然，不一定都是知音
也會爭吵三觀，但不會決裂
無端地溫馨包容謙讓
甚至超過親戚和大學同學
不是我自作多情：世上真有
無緣無故的——愛？
剛剛，發小群又有人@我
說出國的那兩位將不遠萬里飛回
參加我們的新年聚餐
哦，這會兒我沒想寫詩
可音容笑貌搶著湧上我的筆端……
●題中學同學聚會
（寫於北京鋼院附中五十年校慶）
鏡頭一眨眼，招認了卅五年之後
彼此已認不出的臉，和臉
閃光燈亂上添亂，以加倍的洞見
揭露我們坎坷的笑靨——
我們的頭頂都已落葉飄零，乃至
飄雪。我們的下巴不像當年
紅衛兵中隊合影那樣，翹上了天
我們已懂得向人生頷首致意，包括
咄咄逼近的苦難。我們甚至
不再想縱馬世界，並從
解放全球三分之二勞苦大眾的
重擔下，索回了雙肩
為了更負責任地扛起自己的
腦袋。為了享受此刻的比肩而立
請讓取景框裁去慌亂的歲月
我們依然翩翩少年……
哦，彷彿時間也在笑聲上打滑
它倉促的手曾漏掉的一切，此刻
都定格在青春重逢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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